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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一脸疑惑的温心暖，说：“就是觉得这红旗车好帅啊。”

　　“一个车型，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我很明显的看到，听到后一句时，温心暖的脸色变了。

　　“是啊，都是人，怎么就分出两个世界了。”

　　“走吧，航宇，我送去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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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房楼下。

　　我目送着温心暖的车离开，却没有立刻转身上楼。

　　冰天雪地里，我仰头向上望。

　　元宵还没过去，每个人家都还亮着灯，暖融融的。

　　除了五楼东户那扇窗，漆黑一片。

　　那是我和晴雪的家。

　　我还记得八年前那天，晴雪兴高采烈的回来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然后捂着我的眼睛带着我来到了这里。

　　她放下手的那刻，我就看到了装扮温馨的小屋。

　　那时候，她抱着我说：“航宇，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虽然这里很小，但你放心，等将来有钱了，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大的房子。”

　　我清楚的记得她说这些话时是多么认真，多么情真意切！

　　可事实上，她就是个骗子！

　　汹涌的情绪袭来，我忍不住大喊：“乔晴雪，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我的声音震亮。

　　几秒后又熄灭。

　　我怔怔看着，看烟花时隐忍下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化作泪流了下来！

　　冬风很凉，打在脸上，像是要把皮肤都撕裂。

　　我吸了吸冻僵的鼻子，准备上楼。

　　却听身后的树丛里响起轻微的一声窸窣。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黑暗中，有一点猩红时亮时灭。

　　我眯了眯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乔晴雪。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来找我的吗？

　　但是为什么？

　　她不是说她不是我的晴雪吗？

　　她不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吗？

　　我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心里像有一只恶兽，在嘶喊着我那些剥离不掉的不甘。

　　可到最后，我真正想做的，能做的，竟只是想像从前还在一起时那般，喊她一声——

　　“晴雪。”

　　我很明显的看到乔晴雪身子震了一下。

　　紧接着，她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将我紧紧抱住，然后垫脚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个。

　　没有温柔，没有缠绵。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欢，乔晴雪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将我揉碎！

　　我没抗拒。

　　只是在她还想继续的时候，别开了头。

　　“乔晴雪，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们就都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第8章

　　是啊，千万别回头。

　　我在告诫乔晴雪，也在告诫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觉得松开我时，乔晴雪的双手都在颤抖。

　　可等我看过去的时候，她脸上还是那幅面无表情。

　　她看着我，也不说话，就是看着我。

　　我也这样看着她。

　　我想把她的面容镌刻在心里，因为此刻，我从她身上窥视到了曾经那个属于我的晴雪。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乔晴雪转身走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

　　“好。”

　　我知道她是在回应我刚刚的话，便也对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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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和乔晴雪的告别。

　　当晚，我坐着飞机离开了北京，去了杭州。

　　那里，有我和晴雪大部分的回忆。

　　我开始了我一个人的重逢，和记忆中的晴雪。

　　我去到了灵隐寺。

　　因为曾经晴雪说：“这里求姻缘最灵，我把我们俩的红丝带挂在了槐树最上面的枝条上，上天一定能看到！”

　　我不知道上天有没有看到。

　　只是此刻，我站在槐树下，怎么也找不到属于我和她的那条。

　　“施主，又见面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茫然回头，就看到了灵隐寺的住持。1

　　“您还记得我？”

　　“记得。”他笑的慈祥：“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我摇了摇头：“她要结婚了。”

　　住持依旧平和：“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我看着住持慧智的眼，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下般。

　　也在这时，风吹过。

　　我看到了那条写着我和乔晴雪名字的红丝带。

　　我微微踮脚，伸手抓住了丝带，实打实攥在掌心里的那刻，心里一直沉重的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我回头看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

　　撞钟声在心里涤荡。

　　曾经和晴雪牵手走进去的景象似乎又浮现在眼里，又如烟消散。

　　我收回视线，看着手机里‘乔晴雪’的联系方式，慢慢按下了删除键。

　　之后，我开始大江南北的旅游。

　　曾经没能和晴雪去的，我开始一个人游阅。

　　我没有再关注北京的事，也没再听说过乔晴雪的消息。

　　和温心暖也很少联系。

　　恍然间，我和北京，和过去彻底断tຊ裂开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很多地方，等想回忆时，却又记不清什么。

　　偶尔专程飞机火车，或者吹风时，头也会隐隐作痛。

　　吃药无果后，我去了医院。

　　却被告知：“很遗憾，你换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会渐渐忘记所有事情，所有人，这种记忆丧失几乎不可逆。”

　　我就说老天在跟我开玩笑。

　　在我经历晴雪‘死而复生’后，又让我像电视剧的主角一样患上这种奇奇怪怪的病。

　　我一再追问医生，会不会有误诊的可能。

　　但很可惜，他都说：“没有。”

　　“夏先生，您的脑部片子已经拍了好几次了，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还请您冷静。”

　　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只是凛冽风雪中，我看着被冷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检查报告，才恍然——

　　原来已经又是一年冬了。

　　乔晴雪在做什么呢？

　　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我想着，折好报告揣进口袋，准备回宾馆。

　　手机却嗡得响起。

　　屏幕上那串来自北京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却那么熟悉。

　　是乔晴雪。

　　手跟着手机的振动不断在抖。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缓缓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乔晴雪熟悉又陌生的温柔声音传来——

　　“回北京一趟吧，温心暖死了。”

第9章

　　乔晴雪说什么？

　　温心暖死了？

　　怎么可能？！

　　是玩笑吧？

　　还是酒桌游戏？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想要反驳乔晴雪。

　　可这才早上十点，根本不是喝酒的时间。

　　更何况我清楚，乔晴雪不会拿温心暖的生死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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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北京。

　　站在温心暖墓碑前的那刻，我甚至都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最后一次见温心暖是什么时候？

　　我看着墓碑上温心暖的黑白遗照，脑袋里只能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场璀璨烟花。

　　那天晚上，她送我回家，离开前，她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航宇，我们永远是朋友。”

　　可原来，永远的期限这么短暂。1

　　“这是心暖的遗物，她母亲让我转交给你。”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我转头就看到一封信。

　　接过后再抬头，就看到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她是……

　　还没等想起，心脏里却先传来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我想起了她的名字——乔晴雪。

　　我爱了十年，为了她来到北京，也因为她离开了北京的那个女人。

　　我点了点头，垂眸展开了温心暖留给我的信——

　　“2018年1月1日，航宇，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乔晴雪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她的未婚夫。”

　　“我以为等你放下她，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乔晴雪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所以我决定永远将自己的心事变成一个秘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夏航宇，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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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儿，信结束了。

　　我的心里却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

　　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温心暖喜欢我！

　　“心暖——我的女儿啊！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撇下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听着温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脏像扎了无数根针。

　　温心暖至今没有结婚都是因为我。

　　要是我早点察觉到她的心意，早点说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原来，我欠了温心暖这么多！

　　我看着雨中那道抱着温心暖墓碑痛苦嚎啕的妇人身影，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