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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称呼您一声姑姑，可我们没有血缘，年龄也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现在还小，分不清什么是情爱，什么是亲情，我不怪你。”沈君婉克制着情绪：“但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

裴衍尘当时情窦初开，十分固执：“不！姑姑，我已经不小了，我分得清什么是爱，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沈君婉皱着眉头，无可奈何：“你对本王只是依赖，换做别的人，你也会同样如此。”

“不会！”裴衍尘虽年幼，态度却坚定而决绝。

可从那之后，沈君婉渐渐开始疏远他，他心知她此举为何，却并没有放弃。

他以为总有一天自己可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而如今，裴衍尘释怀似的笑了笑：“姑姑，我不求了。”

沈君婉眼睫一颤，抿了抿唇，忽而轻轻一笑：“我明白了。”

裴衍尘凝眸望着她。

沈君婉撑起桌沿打算起身离开，走出几步，身形却站立不稳地晃了晃。

裴衍尘心弦一紧，快步过去扶住她手肘，将她扶至偏殿休息。

这是自从裴衍尘对她表明过心迹后，两人第一次再度有了肢体上的接触。

裴衍尘将她扶到榻上，她身上寡淡的松香混着些许酒气，更加引人沉醉。

裴衍尘直起身，刚转身走出一步，却沈君婉紧紧握住了手腕。

她眼眸微阖，似是无意识地低声轻喃：“不许走。”

沈君婉躺在榻上，墨发披散，难得不再显得那么冰冷到难以接近。

这是裴衍尘自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她醉酒。

还醉得如此厉害。

“姑姑，你醉了，我去吩咐宫人给你煮醒酒茶。”

“煮醒酒茶也不行，我不需要那些。”沈君婉嗓音沙哑哽咽，仿佛只有这一刻，她可以不必顾虑一切。

遵从自己的内心：“只要你在这里，就够了。”

她的话语太过暧昧。

以至于裴衍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沈君婉如墨的眼中，浸满了温柔，几乎要将人溺毙。

她紧紧将裴衍尘抱住，靠在他怀中轻声呢喃：“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衍尘……”她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忽然有了一道宣泄的口子。

裴衍尘眸光剧颤，难以置信地垂眸看着她。

忽然，一声惊呼让裴衍尘猛然回神。

回过头，一名宫女正战战兢兢地跪在殿门外，不住颤抖地请罪：“奴……奴婢该死！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裴衍尘顿时心都提了起来，挣脱开沈君婉的怀抱，正要将她赶紧屏退，却忽然听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冷冷响起：“你看到了。”

“事情就如你所想的那样。”

第23章

裴衍尘错愕回头，只见沈君婉姿态慵懒地扶额倚在榻上，眼神却冷。

“此事若是明日被除你以外的第二人知晓……”

她话音未尽，意思却已经明了。

那宫女抖如糠筛，连连磕头，不住应声道：“是，是……奴婢谨记！”

“还不走？”沈君婉淡淡开口，那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裴衍尘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她，却见她神色如常。

眸中的寒意还未消散，与醉意丝丝交缠。

裴衍尘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宫女面承认。

他望着沈君婉，怔然开口：“姑姑，你对我……有情？”

裴衍尘声音微微颤抖，既不可置信，又感到荒唐可笑。

他从前那样爱慕沈君婉，结果却发现，她对自己的情，只是出于责任。

而等他彻底放下之后，她却又用行动告诉他，她对他并非无情。

沈君婉垂眸看着他，在沉默中告诉了他答案。

裴衍尘脑中一时间思虑万千，连反应都忘了。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被沈君婉握住手腕，往下一带。

裴衍尘猝不及防往她身侧跌落，他坐在她身侧，欲挣扎起身，却被沈君婉牢牢禁锢住双手手腕。

沈君婉微微仰首，吻住了他的唇角。

那张清冷美丽的脸在他眼前放大，裴衍尘瞳孔瞬间睁圆，心跳不可遏制的加快起来。

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激得裴衍尘脊背一寒。

他忽地想起，那宫女跑得紧张匆忙，忘了将门合上。

此刻房门大敞，宴席刚散，随时都有可能有人经过。

裴衍尘低声提醒着沈君婉：“姑姑！有……会有人来……会被看到！”

“我知道。”她声音有些发闷，埋首在他颈窝，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沉抑的情愫在这一刻压过理智。

裴衍尘头脑发晕，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抽身。

在挣扎出怀抱的那一刻，裴衍尘片刻也不敢停留，只扔下一句：“姑姑，你醉了。”

便逃离了此地。

良久，沈君婉怔然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久久不能回神。

……

此后数日，裴衍尘都有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会与沈君婉碰面的地方。

将军府别院。

裴衍尘正在院中练枪，枪势沈冽，急出如龙。

收枪之后，他擦了擦额尖薄汗，放下枪坐在院中桌案旁。

向晚低头为他递上一杯新茶，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说，摄政王殿下要是看到你的脸，会怎么办呢？”裴衍尘忽然问。

向晚持着托盘的手随着他的话慢慢扣紧：“……不知。”

她隐忍着吸气，扣紧托盘的指骨微微泛白，尽量做一个合格的木偶假人。

她只是长得与那位摄政王殿下相似，便生生受了一百多刀，将她完全雕刻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明明也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人生，可如今放眼望去，余生只剩满目疮夷。

她深知自己若是没有这张脸，是绝无可能靠近他身边的。

可她只有做好她该做的，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向晚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问：“少将军过几日可是要出府？”

她话音一落，便感到他的眸光似乎变了一瞬。

“你在试探我的行踪？”

第24章

他声音平淡，目光却冷。

向晚颤了一下，紧抿着唇瓣解释道：“不敢……只是提前知晓，好为少将军准备出行所需。”

裴衍尘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很轻的笑了笑：“那么紧张做什么？”

他神情放松，似乎并不打算深究，低头喝了一口茶：“过两日，陛下会携众臣前往寒明寺为胤朝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你届时替我准备一下吧。”裴衍尘看着她那张肖似沈君婉的脸，还是有些别扭的吩咐。

“是。”

连阴了两日，终于迎来了一日天晴。

沈书瑶携众朝臣前往寒明寺。

裴衍尘上马车前，看了一眼向晚：“如果给你一次自由的机会，你会想去哪儿？”

向晚怔然良久，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良久，才道出一个地名：“我想回我的家乡。”

裴衍尘了然颔首：“那就等我回来。”

向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

他要放她自由？

这怎么可能？

然后她还来不及张口，裴衍尘便已经躬身进入马车，驶离了将军府。

寒明寺位于京郊鸿雀山，彼时正值午时，寺院内钟声袅袅。

此刻气温已略有一些回暖，山间虫鸣鸟叫，清脆悦耳。

众人在前殿上香祈福后。

裴衍尘跟随寺庙主持前往禅房，他所暂住的禅房院中，还有一棵银杏古树。

上面条条祈愿的红带迎风而动，瞧着颇为壮观。

裴衍尘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

“施主请便。”

主持将他带到禅房后，躬身施一佛礼便离开了。

房间里上一位香客留下的书籍墨笔都还在，想必是经常会在此参禅悟道。

裴衍尘看了眼摆在桌案上的书籍，没头没尾地想着，这种枯燥晦涩的书，大概只有沈君婉会喜欢看。

可当视线触及到案上誊抄至半，还未整理的佛经时，忽然滞住了目光。

那字迹苍劲有力，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沈君婉的字迹！

这件禅房，难道是沈君婉来时常住的？

裴衍尘脑中思绪交织。

暮色渐浓时。

一个小沙弥叩了叩房门，给他送来了斋饭。

临走时，裴衍尘蓦地叫住她：“等等。”

“施主还有事吗？”

裴衍尘斟酌着开口：“我能问问，常住在这间禅房的香客是何人吗？”

小沙弥看了他一眼：“这间禅房素日都是给摄政王殿下留的。”

裴衍尘又问：“她经常来此吗？”

小沙弥思索了一会儿：“最近半年才常来的。”

“她每次来，都会和主持方丈聊很久，然后就把自己关在禅房里誊抄佛经为人祈福。”

“为人祈福？”裴衍尘问。

小沙弥点点头：“我之前听到过一次，好像是为一位半年前出征的将军祈福。”

裴衍尘心头蓦地一震。

小沙弥见他似乎不信，索性指向院中那棵银杏树：“喏，那棵银杏树上的祈愿红带，都是她挂上去的。”

裴衍尘顺着她的话，走出禅房，迈向那棵银杏古树，缓缓伸手。

其中一条红带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