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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璟麟听到这句话，莫名感到烦躁。
他想了想，是因为三年前云子娆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时他们感情正浓，云子娆虽然骄纵任性一些，但满心满眼都是他。
后来因为云子珺的到来，她变得彷徨不安，骄纵任性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次刁难子珺，渐渐超出他能忍受的限度。
墨璟麟已记不清有多少次，她睁着一双受伤的眸子看着她：“太子不信我？”
她说：“不是我做的。”
她说：“我没有欺负她……”
她说：“为什么连你也不信我？”
最后一次是他决定送她去浣衣局那日，她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以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悲伤和绝望。
墨璟麟想起那天，心头忽然一窒。
他压下心头那阵异样感，耐着性子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云子娆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顿了顿，“我比你了解她。”
这句话说出口，墨璟麟却忽然一怔。
他真的了解她吗？
云子珺急道：“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行了。”墨璟麟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这个话头打住，“稍后进宫，在母后面前好好表现。”
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耐，云子珺心头慌乱骤然袭来，她指尖颤了颤，垂下眸子，轻声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太子殿下，姐姐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别再说了。”墨璟麟回神，甩去脑子里突如其来的愧疚，面无表情地看着云子珺，“你可以说她骄纵任性，说她不懂事，说她不讨喜，我都相信，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哪来的暴力行为？”
云子珺闭了嘴，脸色苍白，眼底流露出受伤之色。
跟三年前云子娆一样的眼神。
墨璟麟越发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躁谁。
三年前他看着云子娆去浣衣局，后来还隔三差五到浣衣局看看，他亲眼见过她洗衣服时的狼狈，见过她被管事嬷嬷抽打时疼得惨白的脸，见过她独自一人无助哭泣时的绝望……
那时他觉得，这都是她该得的教训。
就算他心里偶尔生出一些不忍，也很快会被自己说服。
因为他是太子，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所以就算心疼她，也定要让她在浣衣局待满三年。
何况云子娆那么任性，那么骄纵，受一些磋磨是有必要的，只有让她体会到惹怒他的后果，以后才会恭敬柔顺，谨言慎行。
虽然他喜欢云子娆，可云子珺才是丞相府嫡女，云子娆这个养女本就该屈居于子珺之下。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此时看到云子珺流露出的眼神，他为何会想到三年前的云子娆？
墨璟麟闭上眼，心头一片纷乱。
……
墨苍澜带着云子娆抵达宫门，没理会上前行礼的御林军，径自策马进宫。
齐国战王墨苍澜，是阖朝上下唯一一个可以在宫里纵马的王爷——虽然朝中无人为他定下这个特权，但他不管骑马进宫多少次，都无一人敢拦他的坐骑。
长街上岗哨严谨，一排排的御林军挺直脊背站着。
墨苍澜控制马儿慢下速度，闲庭信步似的往内城门处而去，嗓音平静，不辨喜怒：“娆儿跟浣衣局的妖儿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云子娆眼神一闪。
虽然背对着墨苍澜，对方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不过她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怯怯开口：“臣女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墨沧澜笑了笑，笑声低沉悦耳，听得出几分愉悦：“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本王的意思。”
云子娆沉默不发一语。
“本王喜欢带着利爪的猫。”墨苍澜垂眸凝视着她的脸颊，“眼下来说，你只是一只带有利爪的猫，还远远没有成为老虎，周遭太多大型猛兽虎视眈眈，不过有本王在，你的利爪可以肆无忌惮地挥向任何一个人。”
云子娆还是没说话。
前面内门处已经聚集了几个官家贵女。
墨苍澜淡道：“本王不勉强你，宝琴和宝棋都是久经训练的暗卫，有她们在，你任何时候都不必忍受刁难你的人。”
云子娆心头微动。
墨苍澜这是知道今日赏花宴来者不善？
她转过头，只能看到墨苍澜棱角分明的轮廓：“王爷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本王是个肤浅的男人。”墨苍澜语气轻松，“娆儿长得好看，说是皇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男人好色，还需要理由吗？”
云子娆知道这不是真心话。
不过不管是她还是原主，身上都没什么可图的，所以不必在乎他有什么意图。
就算他图丞相府的势力，或者想用她来对付墨璟麟。
她都很乐意配合。
毕竟她比他更希望丞相府和墨璟麟一起灰飞烟灭。
墨苍澜停下马，抱着她一跃而下：“你自己进去吧。宝琴和宝棋跟在你身后，你不用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
云子娆点头：“多谢王爷。”
墨苍澜摸了摸她的头：“你还是个小姑娘，不必对自己要求太高。”
云子娆细不可察地扬唇。
古代封建王朝女子嫁人早，十七岁早已不是小姑娘了，成亲早的女子孩子都有了一两个。
而来自异世的她已经成年，同样不是小姑娘。
云子娆没说什么，转身往内城门走去。
墨苍澜翻身上马，转身离开。
宝琴和宝棋脚程很快，这会儿已经追上云子娆，且两人呼吸平稳，脸色如常，没有一点气喘吁吁的样子。
宫门处有嬷嬷和宫女在守着，负责将今日进宫的贵女们引至宫宴所在的御花园。
院子里百花盛开，穿着明媚裙装的贵女们已经到了，三三两两聚在长廊上闲聊，或者结伴在御花园里赏花。
云子娆甫一进来，就引起了众女的注意。
不是因为她是主角，也不是因为她是第一美人。
而是因为她曾被太子罚去浣衣局三年，在这些贵女之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云子娆抬眸环顾着视线里看到的女子，试着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出对这些人的印象，以及她们的身份。
不过还没等她记忆复苏，斜里就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个女人是谁？一个浣衣局出来的贱婢，竟然也能来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