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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会跟萧璟煜再见，那必然会让萧璟煜放手，并亲手写下《罪己诏》，颁行天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有识之士，跟能惠利万民的能人志士，只看身处皇帝高位的萧璟煜，会不会认可，会不会愿意。

裴明裳曾经做过皇后，可能还跟百姓隔得更远了些。

可在这过去的三年里，跟她普通人一样，也在萧璟煜的暴戾统治下喘息，更能明白、理解民间的疾苦。

她想为自己报仇，可也想为其他人做些什么。

裴明裳没办法在回应冯公公的话，因为像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她原本想做就可以做好的。还是要随机应变。

顺其自然。

冯公公也不好再缠着，见过礼，向裴明裳告别。

裴明裳在行宫里又呆了三天，听说萧璟煜已经派出人马赶往皇陵。

他还是要验证那具尸身的真伪。

可那具尸身，也不过是一具跟她身形相似的女尸假冒。

裴明裳无心去管。

十月初七，跟裴明裳四年前，被诊断出有喜是同一天。

没有太监的唱喏，一道修长，可已经很显瘦削跟单薄的身影，出现在裴明裳暂住的寝房门口。

裴明裳搬了把椅子，也坐在门内侧。

“……裴明裳。”

有哽咽的男声传进室内。

裴明裳没有回应。

“你是不是应该有些解释。”

萧璟煜右手攥拳，极力控制住翻涌的情绪。

裴明裳想过，还是看着远处回答：“萧璟煜，我跟你之间，应该要做解释的人是你。”

裴明裳已经开口回应，不想萧璟煜又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跟猜测，又或者，他还是会像三年前那样，还是那样面目可憎。

她紧跟着提醒：“樊哀帝被太祖杖杀的证据，我已经交给了可以信任的人，只要我三天后没离开你这行宫，证据就会被送到天下人面前。”

而这个证据，足够动摇大夏王朝的根基。

第二十三章

皇权神授，天子受命……

可如果连天子都能被杖杀，还是像个狼狈的乞丐那样，又有什么人不能当皇帝？

讲究的，可能不会再是血统，而是权势，那这个皇帝的位置，干嘛还非得他萧家的人来坐？

更裴况，樊朝被取代，还只过去了五十年。

这个国家里面，还有很多人，都自诩是樊朝遗民。

房门口，萧璟煜的思绪剧颤，良久后，才又露出一丝苦笑，是千帆阅尽后的痛苦跟无力，“那你这次肯来见朕……是什么目的。”

他也该明白，裴明裳早已经不爱他，就像四年前她求的那样。

“求皇上……放贱妾一条生路。”

可他不甘心，也不可能甘心！

他已经后悔、痛苦了整整三年，难道还不够吗？

裴明裳刚要回答，身前的房门却被骤然推开。

萧璟煜闯进室内的刹那，裴明裳也不禁勾唇，苦笑。

她跟萧璟煜三年后再见，已然是这种场景。

“皇上——”

裴明裳看着萧璟煜，称呼他很长时间以来，都会拥有，也已经拥有着的身份地位。

萧璟煜赤红着双眼，靠近，径直攥住裴明裳的手腕。

门外不远处，老公公冯喜正低着脑袋，战战兢兢。

“裴——皎——皎——”

萧璟煜从牙缝里说出这三个字，看向裴明裳的眼神，好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裴明裳扬唇笑着，眼里的苦涩却越来越淡。

还只过去三年，可现在的她，跟过去的她，还是已经有着千差万别。

裴明裳梳着简单的圆心髻，两枚檀木制的发簪簪在发髻上，她只随手一抬，已经有一枚发簪被握在她手里，朝萧璟煜狠狠刺去！

萧璟煜的武功向来高超，可乏力感骤然出现，他竟然连格挡都做不到。

裴明裳的发簪已经落在萧璟煜的软肉上。

“啊！”

冯喜还想大叫，可眩晕感传来，这整个院子里，都已经被裴明裳撒过药。

她已经死过一次，可还是不想再死第二次。

如果……可以。

冯喜已经直直倒地。

裴明裳跟萧璟煜，又难得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可这对裴明裳来说，没有半点温情，她跟萧璟煜间，剩下的只有仇恨跟利益。

“明裳——”

萧璟煜扬唇浅笑，好像此刻的裴明裳，也让他想到了她曾经的样子。

在被他磋磨前的样子。

她还真是……

勇敢跟坚韧。

“我跟你，还可以重新开始。”

萧璟煜笑得无奈，眼里又有希冀跟星光点点。

可裴明裳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样。

“裴必呢，萧璟煜，你应该知道，在你自诩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开始生杀予夺，目空一切的那一刻，我跟你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只不过，那时候的我，还在沉湎，还在自欺欺人。”

“很多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还给你，可现在看，又觉得没有必要。”

“我跟你，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萧璟煜，你如果还想好好做个人，应该可以认错，写下《罪己诏》，改变吏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曾经的我一样，还沉湎在过去。”

“我跟你，回不去。”

“单单你自己，也是。”

第二十四章

萧璟煜苦笑着，泪水又一次滑落。

痛苦翻涌，可更多的是无奈跟沧桑。

他好像想到了很多事，可又什么都没想清楚。

很久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看着裴明裳：“你可知道，太和殿响起丧钟的那一刻，朕看到你‘尸骸’的那一刻，有多痛苦？裴明裳，你是不是该县告诉朕，这三年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你又为什么会从坤宁宫里消失？”

“难道，你不要朕了，连我跟你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裴明裳确认过萧璟煜的脉象，才将他放开。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还活着，很多事，你已经不会那么难查。”

萧璟煜满心苦涩。

现在的裴明裳，已经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也不愿意跟他说了。

他心口绞痛，是裴明裳离开后，时常会有的病痛，可整个太医署束手无策。现在裴明裳也已经摸过他的脉象，却还是沉默。

他已经知道裴明裳这三年里大概经历了什么，可很多事，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你就那么……恨我吗？”

“难道，不应该吗？”

裴明裳回身，看向萧璟煜的时候，身上的那份坚韧跟勇敢，就好像被压迫到极致的箭矢，在此时此刻，已经骤然离弦。

萧璟煜眼里的渴求跟希望，终于又一次被撞得粉碎。

裴明裳，不是来找他再续前缘。

“你说说吧，想让朕……怎么做。”

萧璟煜红着眼角，也顺过衣袍站立。

过去的无数年里，他跟裴明裳也一样，一样……有自己的矜持跟骄傲。

他不可能像弱者那样摇尾乞怜，即便，曾经的他，曾经把裴明裳逼成那样。

但他自己……

不会，也一定不可以。

裴明裳重新落座，略微高看萧璟煜，可萧璟煜苦笑着，单薄的双肩却还在轻颤。

他在压抑某些情绪，可裴明裳不愿再管。

“我父兄是大夏的功臣，可你明知道获生丹无用，还要逼我去跟沈婉儿下跪道歉，给我们希望，却真正耽误我父亲的病情。你明明知道，我们裴氏一族没有二心，可你因为害怕，无端揣测，利欲熏心。”

“你逼我在家族跟坤宁宫的宫人里二选一，逼得八个宫人无辜自戕。”

“你轻信妄言，甚至不惜要杀死我跟孩子。”

“萧璟煜……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罪恶多端、罄竹难书？”

“还有这些年，你可曾了解过民间疾苦？”

“可曾听说过，有些地方已经饿殍满地易子而食？”

“你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觉得，每个人都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