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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亲手包了饺子；

　　新年，她要做自己的保护伞，走自己的路。

　　吃完饺子，余晚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座钟，发现时间临近零点，但裴景明还没回家。

　　她默默收拾好碗筷，就回了房间。

　　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爆竹响彻整个海城。

　　余晚星坐在镜子前，拽住长长的麻花辫，拿起剪刀。

　　“咔嚓——”

　　一刀剪断过往，干净利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余晚星感觉淤堵在心里的那些泥渐渐化成了水，消散而逝。

　　她长舒一口气，将整齐的黑发挽至耳后。

　　新年到了，真好tຊ。

　　时间一点点逝去，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皮。

　　余晚星拿出一张白纸，用钢笔在纸上落字。

　　【小叔，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你和宋巧芬携手到头，幸福永久。】

　　【我走了，我要去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走自己想走的人生。】

　　【以后，我的人生都不会再有小叔了。】

　　【裴景明，后会无期。】

　　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完，风干墨渍后折叠整齐放进信封。

　　随即，摆在了书桌上，用这些年一直珍藏在枕头下的子弹头星星吊坠压住。

　　确定房间里和自己有关的一切都被清除之后，余晚星将通知书小心翼翼放进挎包，再提着皮箱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门。

　　“裴景明，以后再也不见了。”

　　走出军属大院，起床的号角声从喇叭里传出。

　　余晚星最后一次回头，立定站稳朝飘扬的红旗敬了一个警礼。

　　在初升的朝阳中，她独自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不追旧人，不忆往事。

　　一路向北，不再回头。

第9章

　　深冬，寒风刺骨。

　　裴景明踩着军靴疾步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咔哒——

　　门开，屋子里面黑漆一片，属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往年的春节，余晚星都会在这个点把屋里的白炽灯全部打开，然后贴满沾着金粉的红窗花。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铜金粉。

　　裴景明捏了捏口袋里用报纸包住的红薯，目光落在了余晚星的房门上。

　　踟蹰一会，他还是放弃了敲门的念头。

　　别送了，万一又激起了她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办？

　　裴景明一直都知道，余晚星喜欢他是因为他从前对她太好了。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他东西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

　　他不喜欢吃甜的。

　　想了想，裴景明把红薯放到了餐桌上，才转身摸黑开了灯。

　　下一秒，他神色蓦然一顿。

　　抬眼望去，客厅里似是被人洗劫一空，原本该摆在绿色收音机上的粉色日历、沙发上铺着的碎花白纱……

　　这些余晚星买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

　　一股不安像是雨后春笋直涌上裴景明心头，他忍不住走到余晚星门外，敲门：“余晚星。”

　　“笃笃——”他猛然叩了两下。1

　　无人回应。

　　裴景明眼底倏然划过一丝暗色，抿唇喃喃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不安感到达顶峰，他直接推开了房门，顿时怔住，里面空空荡荡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裴景明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余晚星人呢？

　　他瞬间想起余晚星昨日的挽留，难道她是因为生气所以离家出走了？

　　不对，不对，她的不对劲似乎从许多天前就开始了。

　　究竟是在哪一日？

　　男人大步走向摆放着一封信笺以及一条吊坠的书桌，不断地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分析。

　　无论余晚星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拐走了，当务之急都是要冷静下来。

　　他拿起信，一字一句念：【小叔，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你和宋巧芬携手到头，幸福永久。】

　　【我走了，我要去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走自己想走的人生。】

　　【以后，我的人生都不会再有小叔了。】

　　【裴景明，后会无期。】

　　他的喉咙忽然堵得厉害，紧紧抓着信封，生怕自己因为愤怒将信撕个粉碎。

　　裴景明猛然想起那天余晚星脖颈上刺眼暧昧的吻痕。

　　顷刻间，他眼里酝酿风暴，薄凉无比的唇扯出了一抹冷笑。

　　“好，很好，跟野男人私奔去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贱人，能把他家娇生惯养的余晚星拐走？

　　裴景明大步走向门口，下楼后开着吉普车直奔警局而去。

　　一夜的时间过去，他并没有在警局找到任何线索。

　　他阴沉着脸，用指尖轻敲着桌面。

　　众人沉默扣着手：“确实找不到，要不，裴团长，您回家等……或许她在外面受了苦头就回来了呢？”

　　最后一个字被裴景明逼仄的眼神硬生生逼得下降了无数音调。

　　强压着胸腔里不停翻滚的不安烦躁，裴景明回到了军属大院。

　　才上楼，就撞上了拿着小手绢擦窗户的张婶。

　　张婶年纪不过四十五，却已经头发花白。

　　她老伴得了心梗很久前就走了，一个女儿出国嫁了人，两个儿子都在外出任务。

　　余晚星从前最喜欢往她家跑，张婶也不恼，只是慈祥的给她递削了皮的甘蔗，堵住小孩天真的嘴后，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讲往事。

　　而余晚星，就懵懵懂懂地听着。

　　听完后，她会说：“张婶，我就不在你家吃晚饭了，小叔在家等着我。”

　　“裴团长，吃饭了吗？要来我家吃点不。”

　　一句话骤然拉回裴景明思绪，他盯着张婶手中的手绢，眯起了狭长的眸子。

　　“不了。”

　　张婶顺着他的视线，笑道：“这个手绢还是晚星给的，十天前那孩子父母头七一过，她就送了我老多东西，我差点还以为你们要搬家了。”

　　裴景明一怔，无意识攥紧了手心，嗓音干涩：“晚星的父母头七？什么意思？”

第10章

　　“嗡——”

　　裴景明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余晚星父母死了？

　　就在十天前？

　　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

　　见他一脸不知情的模样，张婶一脸诧异：“晚星没有告诉你吗？那她之前都是一个人处理她阿爸阿妈丧事的吗？”

　　裴景明强忍心窒，冷声道：“没有，她现在人也不见了，如果张婶知道她在哪，记得告诉我。”

　　张婶愣了愣，转身进屋把一个生锈铁盒拿出，递给他。

　　裴景明接过铁盒，上了楼梯，进屋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的都是余晚星的东西。

　　珍珠项链，手绢，才开封的雪花膏……

　　裴景明笑了，真的笑了，浑身都散发着莫名的戾气。

　　她人和那个贱人私奔了，却把这些护肤品都留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尼姑庵，不打算做姑娘了。

　　怎么？他送的东西，她不打算用吗？那个贱人会给她买新的吗？

　　只是笑着笑着，裴景明心口的淤堵却愈发严重。

　　他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这些年和余晚星的种种过往掠过脑海，攥着铁盒的手骨节用力到发白。7

　　他自己都不明白，余晚星离开了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从得知她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震惊无比，裴景明是人，他不想成为异类，也不想余晚星成为异类。

　　以他的身份，他娶了宋巧芬，一定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也能断了余晚星念头。

　　至于幸福，他从来没考虑过。

　　他们这一代人，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到了年龄就该落实工作，考虑结婚。

　　这根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