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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哪儿？”陈时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摸到鼻梁上的口罩硬边，自以为不被察觉地往下扯了扯，声东击西地说，“你看我天窗玻璃上那个脚印，一看就是有猫在上头睡了一宿。”
　　蒋引星没有中计，抬头看过之后指了指他的脸严肃地说：“你把口罩戴好。”
　　陈时雨招式被戳穿，边无奈点头应好，边老老实实地把口罩提上去，又问了一遍：“我们去哪儿？”
　　蒋引星突发奇想地说：“上个礼拜我同学说在学校后面的那条道上看见小梅花鹿了。”
　　“你想看吗？”陈时雨问。
　　“Stop。”蒋引星突然目视前方用沙哑的嗓音念出来那个醒目的红底标志牌，然后轻声数了三下。
　　陈时雨习以为常地笑了笑，立马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拖着尾音说了个“好”。
　　蒋引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在停车指示牌前没停满三秒会有被警察抓的风险。至此陈时雨就十分配合地每次都等她自娱自乐地数完那三秒才把脚重新挪回油门上。
　　“所以你想看鹿吗？”过了那个路口，他又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
　　“有点。”蒋引星说。
　　“好。”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前车窗玻璃上渐渐冒出雨点，陈时雨开过车来车往的大马路，转进一条小道，放缓车速，边左右看了看边跟蒋引星说：“听别人说这条路碰到野生动物的概率比较大。”
　　但车子一直延小道开到了公路的岔道口也没有见着小鹿的身影，蒋引星略表失望地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起来说：“估计是下雨天，鹿不会出来了。”
　　“有可能。”陈时雨把车停到路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帮她挑开被围巾束住的发丝，“那要不我再掉头回去绕一圈看看。”
　　“算了。”蒋引星扒着车窗的手放下来，靠回椅背上摇头说，“应该看不到了。”
　　“这么想看啊。”陈时雨眼神在她脸上抚过。
　　蒋引星没说话，看着挡风玻璃前的细而密的雨出神。
　　天色灰蒙蒙的，公路上冒雨行进的车都不约而同地打开了照明。
　　远处的山丘上薄雾蒸腾，把天际拉得愈发辽阔却又好像唾手可得。
　　陈时雨把音乐声调低，扭头看了会儿灯前跟丝线一样的雨，突然侧身用振奋人心的语气说：tຊ“我掉头回去，我们把西温绕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小鹿好不好。”
　　然后他就以二十迈的速度，带大病初愈的蒋引星满世界找了一个下午的鹿，尽管最后下雨天连只小松鼠都没有看到。
　　“没关系。”陈时雨改道把车开到史丹利公园附近，安慰她说，“下次天晴一定能看到，刚好雨停了，我带你去海边走走。”
　　但蒋引星其实没那么失望，至少现在是的，比起在路上看到野生的梅花鹿，她更喜欢这样和陈时雨牵着手，漫步在没有人的海岸线上。
　　“冷不冷？”陈时雨突然在一块停着海鸟的礁石前停下来，帮她拢了拢外套，没等对方回答，就先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又裹了一层，顺手用指尖勾下了她耳朵上口罩的松紧带。
　　“口罩！”蒋引星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刚伸手要去抓，就看他迅速把自己脸上的口罩一扯，欺身吻了下来。
　　一排海浪乘风击上不远处的礁石，惊飞了正用长喙梳理羽毛的海鸟，一时水雾蒙蒙，就像现在那个猝不及防又不顾一切的吻一样，迫切，汹涌，还有，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