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裴云泽无奈，只好先把手里的事放下，陪着苏瑶姬去用膳。

　　用膳时，裴云泽一直心不在焉。

　　苏瑶姬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满脸关切。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裴云泽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经历了湖边的生死瞬间，苏瑶姬终于看清了魏齐云的真面目，决定和他一刀两断，转而向裴云泽示好。

　　可这一次，轮到裴云泽犹豫了。

　　以前他总以为，要是能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头一个冒出来的情绪不是惊喜，而是忧虑。

　　他担心自己要是答应了苏瑶姬，楚清欢肯定会知道，他根本不敢想象楚清欢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心情，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毕竟这两年来，楚清欢对他全心全意，一门心思为他们的未来谋划。

　　所以，裴云泽没有马上答应苏瑶姬，只说需要再考虑考虑。

　　苏瑶姬也知道他们之间隔着楚清欢，没有逼他，只是说给他些时间把事情处理好。

　　用完晚膳，裴云泽陪着苏瑶姬在御花园散步。

　　苏瑶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路上说个不停，可裴云泽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还在想着湖边发生的事，琢磨着楚清欢是不是生气了。

　　见裴云泽一直不搭话，气氛变得有些冷场，苏瑶姬不禁有些恼火，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耳垂，娇嗔道：“你发什么愣呢？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还没和你在一起呢，你就不听我说话了！”

　　苏瑶姬这娇滴滴的抱怨，听在裴云泽耳中，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和苏瑶姬相识的这十几年里，苏瑶姬很少露出这种柔弱娇羞的小女儿情态。

　　以往，在这段感情里，苏瑶姬总是高高在上，面对裴云泽的爱慕，她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只是随心所欲地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裴云泽早就习惯了她那挑剔又高傲的模样，习惯了一次次精心准备惊喜，又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像个追求者，倒更像个兄长，一次次包容她的任性。

　　这么多年执着地追求，在裴云泽心里，渐渐成了他们之间一场乐此不疲的游戏。

　　想到这儿，裴云泽浑身一震，忍不住回头看向苏瑶姬。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晃十四年过去了。

　　苏瑶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穿着华丽衣裳、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这些年，她已经很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

　　而裴云泽，显然是被她拿捏得最彻底的那一个。

　　察觉到这一点，裴云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瑶瑶，这不是你第一次情场失意，可却是你第一次说要和我在一起，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第十章

　　苏瑶姬亦未料到他会突然问出这般问题，一时也陷入迷茫。

　　实言相告，她亦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情爱不过是她乏味人生中的一味调剂。

　　她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山珍海味自幼便已吃腻，世间美景也已看倦，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别无他事。

　　这般千篇一律的日子，苏瑶姬过了二十年，只觉烦闷至极。

　　十九岁之前，她也曾历经两段情事，对方皆是富贵公子，与他们相处，依旧是那些陈词滥调，毫无趣味。

　　直至遇着魏齐云，她追随这个大将军身旁许久，为了他不惜放低姿态。

　　那些平日她难以见识到的复杂人性与勾心斗角之术，在魏齐云身边，她一一领教。

　　而她天资聪慧，甚至效仿那些人的模样，开始玩弄人心。

　　譬如楚清欢。

　　这个出身普通、略具聪慧的好心人，自认为与她处于同一地位，心疼她的境遇，故而对她关怀备至。

　　每每见她流露出怜悯或心疼的神情，苏瑶姬便觉饶有趣味。

　　因她深知，她们并非同一类人。

　　她家中富可敌国，只要她低头认错，便可随时回归世家大小姐的生活，无需像楚清欢那般，为了一点赏钱就任人欺辱。

　　她身边多的是献殷勤之人，只要她稍露爱慕之意，便有人将她心仪之物奉上，无需像楚清欢那样，得到些许恩惠，便感动落泪。

　　她无需在感情里付出什么，在她看来，爱情里的一切皆如一场戏。

　　所以在这段情谊里，自始至终，楚清欢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因为魏齐云太难拿下，她理所当然地抛弃了他，选择了痴心不改的裴云泽。

　　苏瑶姬沉默良久，亦未想出个确切缘由，最终只得告诉裴云泽。

　　“只因直至今日我才发觉，这十几年来，你早已在我心底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倾心于你。”

　　她竭力将懊悔与深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这些话是真是假，重要吗？

　　不重要吧，反正裴云泽如此爱慕她，她答应与他相伴，他高兴还来不及，何必去怀疑真假？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裴云泽的神情与反应。

　　可一转头，期待中的震惊与惊喜并未出现。

　　他垂首低眉，满脸怅然若失，眼底又带着一丝清明。

　　好似从迷乱中清醒过来一般。

第十一章

　　把苏瑶姬送回住处时，裴云泽一个人在宫中踱步。

　　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歇下了。

　　她心里一定是有怨言的吧，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来找自己。

　　但裴云泽现在忧心的并非苏瑶姬的埋怨，毕竟他深知她向来娇纵，小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满心忧虑的，是如何理清他、苏瑶姬与楚清欢三人之间这团乱麻般的关系。

　　他仰头望向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却驱不散他满心的愁绪。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楚清欢的面容，她笑起来时的眉眼弯弯，生气时的微微嘟嘴，无一不让他牵挂。

　　他就这样在宫道上徘徊了两个时辰，鞋底与石板路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逃避无用，他最终还是决定去面对。

　　可就这么空手去找她，似乎不妥。

　　他思索片刻，转身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那里藏着他前些日子为楚清欢寻来的一支温润玉簪，簪头雕琢着栩栩如生的兰花，恰似她温婉又坚韧的性子。

　　临出门，他瞧见案几上放着一个盒子，盒身的花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所赠。

　　此刻心急如焚，他无暇顾及，打算回头再探究竟。

　　他怀揣着玉簪，脚步匆匆地来到楚清欢的住处。

　　抬手叩响那扇熟悉的门，正准备翻窗，却发现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从前楚清欢总是会给他留着窗户，方便他进去的。

　　轻声唤道：“清欢，是我，你睡了吗？开开门可好？”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回应。

　　他又接连敲了几次，声音愈发急切，却依旧无人应答。

　　无奈之下，他只能踹门硬闯。

　　房间里一片漆黑，安静到呼吸声都听不见，似乎人已经熟睡了。

　　裴云泽怕吵醒她，没有开灯，摸着黑蹑手蹑脚走进去。

　　他把簪子放在桌案上，确保她明日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

　　然后他走到了衣柜前，想拿出寝衣换上。

　　一伸手，柜子里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衣服呢？

　　他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连忙点燃了烛火。

　　微弱的烛光亮起，将空荡荡的衣柜照得分明。

　　裴云泽下意识地回头，想问问她，却看到了两步外的榻上什么都没了。

　　没有褥子，也没有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衣柜、榻上、梳妆台、乃至边边角角，都空无一物。

　　那些曾经占据了这个小小的屋子的衣服、杂物，都不知所踪了。

　　他立刻去找值守的宫女询问。

　　宫女睡眼惺忪地赶来，见是裴云泽，连忙行礼。

第十二章

　　听闻他的询问，宫女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楚姑娘她……早就收拾行囊离开了，还嘱托奴婢将屋内的物件都妥善处置。”

　　裴云泽闻言，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清欢竟会不告而别。

　　“她为何离开？可曾留下只言片语？去了何处？”

　　裴云泽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里满是焦急。

　　宫女摇了摇头。

　　“姑娘并未多言，只说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去向，奴婢实在不知。”

　　裴云泽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慌乱地转身，想要立刻去追寻楚清欢的踪迹。

　　刚迈出几步，又猛地想起什么，回头问宫女：“她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