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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还想让大夫给自己看看，可现在也不好意思说了，声音软了又软：“你先好好休息，这几日就不用来给我请安了。”

宋凝感激道：“多谢婆母。”

大夫们欲言又止。

陆老夫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让她给自己请安，这不是恩典吗？她确实该感谢才对。

可大夫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等她走了，大家又忍不住对视一眼，高门大户不好进啊。

瞧这婆婆，从头到尾没问过一句儿媳的病情，儿媳还对她感恩戴德，自以为婆婆对自己有多好。

“诸位大夫也辛苦了，我送你们出去吧。”等陆老夫人走了，秋棠收到宋凝的眼色，将人给送出府。

第12章 眼睛这么毒，你家棺材下葬了吗

大夫们留下方子，一直到出了陆府，才终于畅所欲言。

有好奇的人问他们宋凝伤势如何，他们就摇头。

“陆家大夫人这三年一直独立支撑陆家，早就内外空虚，身子差得很。陆老夫人又那么对她，看来都是心病啊。”

“可怜她恪守妇道，又一心忠贞不二，宋家人来接她，她也要为亡夫守寡，真是可敬可叹啊。”

“她真不愿意离开陆家？”

“可不是？若是陆将军在天有灵，不知道对她有多感激。”

毕竟陆瑾之为国捐躯英年早逝，质疑一个死人的出身，污他身后之名，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的。

丹菊堂，陆老夫人亲自将五万两银票点了又点，手都是抖的。

“宋家这些无耻的王八蛋，他们忘了当初是怎么求着我跟他们合谋吗？今日居然如此蹬鼻子上脸，跟宋凝站在一处了，这是欺我陆家无人！”陆老夫人一生气，又摔了个茶碗。

这回却没什么下人来给她收拾了，崔嬷嬷只能自己动手。

她跟着陆老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一不小心，手上还被划破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崔嬷嬷看着陆老夫人横眉竖眼的样子，心疼的上前劝道：“要不，老夫人给将军写封信？将军与您母子连心，一定会宽慰您的。”

提起陆瑾之，陆老夫人那张脸顿时变得如春风般温柔，仿佛跟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就是，她还有儿子呢，受再多的委屈，等儿子回来，她还不是苦尽甘来？

可是，她却只能忍着。

“再等等吧，”陆老夫人道，“贸然送信出去，小心被人发现。”

她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又没有自己的心腹人手，只能暂且搁置了。

想到这里，陆老夫人更加恨得牙根痒痒，这个宋凝，蠢得厉害，却误打误撞害她有苦说不出。

恰在这时，一个婢女进来，双手捧上一封信：“是小舅爷寄回来的。”

“钱三？”

陆老夫人确实有个不成器的弟弟，但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他给自己送信做什么？

崔嬷嬷把信接了，让人退出去，拆开信封，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将军的字，这是将军的信！”

“是瑾之？”陆老夫人一把把信夺过来，原来是陆瑾之借别人之名送信回来。

这可是她的大儿子，是她的心头肉。

她正委屈呢，这会儿收到大儿子的信，当然高兴的不得了。

可当她展开信，脸色却越看越凝重。

直到最后，她啪得一声将信拍到桌子上，捂着胸口痛呼一声：“这个逆子！”

陆瑾之居然写信来问自己，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信她！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吧！”陆老夫人伸手扶住额角，大受打击，终于晕倒了。

“老夫人！”

丹菊堂中再次乱成一团，青玉阁也有些剑拔弩张。

宋凝正无奈的喊秋棠：“让开。”

秋棠双手拦在陆尘面前，他看着面前这个神出鬼没的三公子，明明他这样出现在夫人的闺房里，会引来不少麻烦，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夫人着想，避避嫌呢？

“我去外面守着。”听到宋凝的话，秋棠不情不愿出去，还不忘在心里骂陆尘两句。

陆尘眼角带着笑意，往宋凝旁边坐了坐，宋凝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往墙角靠了靠。

陆尘没把她的小动作放在心上，一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嫂嫂不仅讨厌夫家，连娘家也不喜欢？”

宋凝心中一惊，他居然偷看？

偷看就算了，这个人眼睛也太毒了吧。

她自认装得不露破绽，却还是被他一眼看穿。

宋凝道：“与你无关。”

陆尘仍旧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怎么会与我无关，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身上秘密这么多，我总该上上心。”

原本紧闭的门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冷风吹到宋凝身上，让她不经意打了个冷颤。

正好与“我总该上上心”这句话重合，仿佛她是因为他的话才悸动。

“那我也该对你上上心。”宋凝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连语气都没变。

陆尘抬眼，他身后的窗外，秋棠默默将窗户重新关紧，屋内一下子又变成了密闭空间。

宋凝稳住心神，道：“半日不到便传遍京城，三公子的手段也比我想得高明多了，看来我先前为你涨月例银子，是多此一举了？”

她原本以为他是在谢家出事之后才开始发愤图强，现在看来，他才看不上她给的那点银子。

陆尘绕到床边，将一个白玉瓷瓶递给她：“忘记将解药给你，大夫的药不对症，吃这个，很快就好了。”

她的病是他用药催出来的，解药当然也该用他的。

“还有，别这么见外，喊三弟。”陆尘很轻松。

宋凝接过瓷瓶，差点手一抖，可只是一瞬，又面色如常。

陆尘将她脸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想起她刚才演戏时那般依恋柳氏的模样，又想起刚才她眼神中带着痛苦与迷茫，总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惶然不安。

“我为你传了消息不假，可也来不及做更多，现在的结果，是有另外的幕后黑手在推。”陆尘道。

宋凝微微侧过脸，她才不信。

不想说算了，反正他们也只是互相利用，各自有些秘密太正常了。

陆尘却认真跟她分析：“或许是陆老夫人的仇家，见不得她好。也或许是……”

他说了一半，却停下了。

“是什么？”宋凝好奇。

“我还在查。”陆尘顿了顿道。

宋凝哦一声，这个人连说谎都这么敷衍。

陆老夫人能有什么仇家，这几个月京城里，就数她名声最好了。

“你不喜欢宋家，是因为你父母吗？”陆尘往后靠了靠，神色散漫，“你与宋国公一家感情甚笃，今日却一反常态，可是突然得知了什么？有关你的婚事？还是你父母的死？”

宋凝眼中一缩。

“我猜对了？”陆尘眉心轻皱。

“我说了不关你事。”宋凝防备心大起，这个人也太烦了，不仅眼光毒辣，还会套话。

三言两语，什么都被他套出来了。

“我为你把陆瑾之引出来，你替我对付陆家，除此之外，别的事情都与你无关。”宋凝沉着脸，很严肃的警告他。

陆尘却半点没放在心上，仍旧带着笑意道：“嫂嫂何必如此防备我，既然是盟友，增进了解，对你我都有好处。”

“那谢老将军的棺椁何时下葬？”宋凝反问。

陆尘的笑容一下子冷在脸上。

谢长廷罪名未定，一直停棺谢家，三个月了，还未入土。

这无疑是陆尘的逆鳞。

宋凝提起，本意是想反讽他的冒犯，可见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悲痛，又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些。

她轻轻收紧手指，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第13章 长公主：我要人尽皆知

“要等陛下的旨意。”陆尘不再调笑，也没有再看她，脸上清清冷冷，“东境不稳，将士们都在等着此役的最终定论，朝堂上群臣逼着陛下下旨决断，陛下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是贪功冒进，还是为国捐躯，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可他却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

宋凝察觉到他脸上的凝重，轻声道：“很快，就快了，陆家接二连三的出事，陆瑾之一定会忍不住现身。”

良久，陆尘才嗯一声：“光是陆老夫人的事，恐怕分量不够，你准备怎么做？”

“陆瑾之战死，陛下除了追封他三品怀化将军，还给了三万两抚恤，正巧我也病了，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将这些银子……”宋凝顿了顿，“连同我的嫁妆，都捐出去。”

连陆尘都难免惊了惊：“你的嫁妆？”

宋凝的嫁妆是荣太傅多年积蓄，绝不是区区三万两抚恤白银可以比的。

宋凝却没有半点皱眉，仿佛这万贯家财不是她的一样：“东境战死七万将士，无论是抚恤还是重建军队，陛下一定很需要这笔钱，况且，我外公生前心系大景，这些银子用来守卫疆土，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为了逼陆瑾之出现，你居然舍得？”

宋凝笑了笑：“有什么舍不得？不过陛下收了我的钱，也不会白收，我会去向陛下求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

“一道足够让陆瑾之心急，不得不回京的旨意。”

御书房里，长公主姜若瑶一巴掌拍在武靖帝面前的龙案上，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听见了吗？下旨。”

武靖帝手上的折子也跟着震了震，揉着眉心无奈道：“皇姐，陆家老夫人那毕竟是无凭无据的事，出皇家圣旨，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姜若瑶继续瞪，“你没听到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你身为当朝天子，对京中流言不作为，你还配当皇帝吗？”

武靖帝无语的翻个白眼：“……那流言是谁传出去的，你心里没数吗？”

他们小时候吃过不少苦，登基后，他有意纵着自己的姐姐，可以说姜若瑶现在的嚣张跋扈，就是他纵容出来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自己的亲姐姐，继续纵着呗。

“那就让她禁足吧。”武靖帝想了想道。

那陆家老夫人也确实不是个东西，欺辱自己的儿媳，给点教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