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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月靠着冰冷的椅子。

　　过了最绝望的那股劲后，心头只剩寡淡的撕扯疼痛。

　　顾瑾年却像是被许曼的笑晃了眼。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犹豫着，伸出去的大掌还是落在了许曼的脑袋上。

　　“你也知道我宠你，下次就别老拿死威胁我，让我心疼了。”

　　许曼嘴角笑意更大。

　　林初月却忽然想起许曼刚追顾瑾年的时候，她不止一次以死相逼。

　　那时候，顾瑾年满眼都是林初月，听到那些话，他头都不回：“那就去死啊，关我什么事？”

　　而今，他却说，他心疼……

　　多讽刺。

　　回去的路上，许曼坐在副驾驶一路手都不安分。

　　顾瑾年被她撩的喘了好几口气。

　　一忍再忍没忍住，趁着停车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摁着她的脑袋发了狠，亲的许曼眼睛都红了。

　　这样的场景看的太多，林初月还是止不住犯恶心。

　　恶心他曾经指着那张嘴，口口声声说：“这里，以后是初月的专属。”

　　情动只是一瞬，许曼的手已经往顾瑾年衣服里钻。

　　顾瑾年却忽然停了动作把她拉开，强压着眼底的情绪。

　　“别闹，等会儿有正事。”

　　他语气粗沉。

　　林初月却愣住。

　　望着那张她曾经爱过多年的脸，她一点点收紧五指。

　　到了别墅，顾瑾年却拉着许曼下车。

　　别墅的门才推开，里头跟着有爱心形状的气球飞出来。

　　许曼错愕的看着顾瑾年跑进去。

　　再出来时，他手里端了个爱心形状的慕斯蛋糕。

　　“曼曼，新的一岁，生日快乐，也祝我们三个月快乐。”

　　林初月这才看到，门后那张庆生的横幅，还有地上那一大捧鲜红的玫瑰。

　　原来……

　　“原来，你都记得……”

　　许曼捂着嘴，径直穿过林初月的身体，彻彻底底占据了她本来想去的位置。

　　天上淅淅沥沥又有雨落下。

　　顾瑾年理所应当开口：“你的生日，又是纪念日，怎么会忘，以后还要跟你过一辈子呢。”

　　他的一辈子，转手又许诺给了别人。

　　林初月握拳的手猛然松开来。

　　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却打破了原本的氛围。

　　顾瑾年接了电话刚贴上耳朵。

　　那头就传来林初月欣喜的声音——

　　“亲爱的顾先生，很开心能牵着你的手走过七年，希望下一个七年，月亮不变，我们还是我们。”

　　顾瑾年脸上的笑都来不及换。

　　电话那头又换了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顾先生，您妻子半年前为您准备了七周年纪念日惊喜，礼物已经送到您家门口，录音也已播放，祝你们夫妻生活愉快，白头偕老。”

　　要是一早知道，这电话会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打来，林初月打死也不准备什么惊喜了。

　　可笑的是，顾瑾年跟许曼说有正事的时候，她居然还在期待，他也能记得……

　　她仰着头呼出口冷气，忍了一路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顾瑾年却像是猛然醒神，推开许曼：“我回去一趟。”

　　他动作明显慌乱。

　　许曼笑意落下，到底还是没拦他。

　　却在他转身的出门的时候，掐着点开始隐忍的抽泣。

　　林初月看着顾瑾年的背影，讥讽着，在心里数了三个数。

　　意料之外，他连三秒都没撑住。

　　“哭什么？又不是不要你了。”

　　他叹了口气走回来。

　　许曼却只是一味的摇头，哭的近乎失声：“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顾瑾年沉默几息，选择已然明了。

　　他拉着她进屋，给蛋糕插上蜡烛。

　　林初月这次没有跟进去。

　　可挡不住里头声音要往外传。

　　“你都要走了，我一个人就不用搞这些了……”

　　顾瑾年无奈：“你明知道我最怕你掉眼泪，今天晚上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那林小姐那又跟你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之后再哄呗。”

　　顾瑾年庆幸。

　　“她比你好哄多了，再说，我和她时间还长，不差这一个纪念日，明天再补给她。”

　　还长吗？

　　林初月靠着大门，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黑，忽然很好奇他知道真相的那天。

　　希望那时候，他还能抱着许曼说出这些话。

第八章

　　这一晚，注定又是个恶心夜。

　　一门之隔，林初月越过地上散乱的衣服，蹲在那个熟悉的角落自觉捂住耳朵。

　　里头的声音每大一次，她就把脑海里和顾瑾年有关的记忆，抹掉一条。

　　直到最后消停。

　　她望着窗户上冲刷的雨水，身后的房门却忽然打开。

　　许曼套着睡衣出来，脸上肉眼可见的难看。

　　林初月却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胃里止不住又是一阵翻滚。

　　她皱着眉正要错开视线，就见她面色一改在顾瑾年面前的娇弱，面目狰狞的给电话那头的人下达命令。

　　“找个时间，把林初月跟她孩子的坟挖了，活着的时候跟我抢男人，死了还不安分！我看这次给她坟挖了，她还怎么嚣张！”

　　她是真气的不轻，恨不能把林初月抽筋拔骨。

　　林初月只觉莫名奇妙，转头要走，却听顾瑾年的梦呓从门缝里溢出来。

　　“初月，别走，别不要我……初月……”

　　房内床头灯昏黄，他眉头皱的死紧，眼角通红染着泪，每一句梦呓都和她有关。

　　他喊了多久，林初月就看了他多久。

　　眼前反复浮现的，全是年少深爱她的顾瑾年。

　　陪他南下那几年，他会因为她吃不惯那边的菜，专门去找北方的大厨学菜。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用一手疤的代价，只为换她吃的开心。

　　也会在她危在旦夕，去挑墓碑的时候，毅然决然买下她身侧的墓，只为和她到死也不分开。

　　还会因为医生一句没有肾源，二话不说割了他的肾给她续命。

　　他总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失去林初月更可怕的。

　　只要能和林初月在一起，死也是好的。

　　可既然这么怕失去她，那什么要管不住下半身？

　　为什么要背叛？

　　为什么，要让她后悔爱上他呢？

　　漆黑的夜里，林初月眼泪流干后，平静的转身坐在沙发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

　　再睁眼，顾瑾年眼底又只剩许曼的身影。

　　餐桌上，她恹恹吃着顾瑾年给她做的营养餐。

　　她一哭，他就慌了神。

　　“又哭什么？”

　　他心疼的帮她擦掉眼泪，话还没说出口，许曼就把一张墓地信息举到他面前。

　　“瑾年哥哥，你昨天问我生日礼物想要什么，我不要别的，我只要这两个墓，你帮我买下来好不好？”

　　她撒着娇，说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她从前养过的一对小狗在另一个世界过的一点都不好，她想给狗狗迁坟。

　　这借口烂的林初月都差点没忍住笑。

　　可顾瑾年心甘情愿陪着她闹。

　　心甘情愿到，忘了那两块墓地是他当年买下来，打算给她殉葬后专门找的新家。

　　又或许，不是忘了。

　　只是许曼要，所以他给。

　　可这世上的事，哪能事事都让她许曼如愿呢——

　　“真的很抱歉顾先生，那两块墓地半个月前就已经葬了苦主。”

　　墓地的工作人员顶着压力带两人到墓前，冷汗贴了一额头。

　　他大概在不解，葬的明明是顾瑾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顾瑾年也不解。

　　他反反复复打量着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良久，冷笑出声。

　　“为了让我离婚，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既然她自己都不嫌晦气，那我顾及什么？把东西挖出来，全扔了。”

　　“扔？扔了？”

　　工作人员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顾瑾年已经转过身把哭成泪人的许曼抱进怀里。

　　“扔！”

　　工作人员还想再劝，却被顾瑾年一个眼神瞪回来。

　　没了法，他只能照办。

　　动手前，他还是给林奶奶打了通电话。

　　只是，奶奶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只剩两个落寞的骨灰盒。

　　林初月笑的苦涩。

　　她想跟奶奶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