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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是啊，陈老师和我说，他们的第一胎是个女儿，好像是叫‘苗苗’，一听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只可惜，红颜薄命，一次意外，人没了。不过很快，第二胎出生了，而且就是个男孩。看来之前的预言倒是一点没错。我说得对吧，肖所长？”

　　肖所长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轻轻地擦去额上的汗水。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那个‘苗苗’没有出事，恐怕这个预言，将永远不可能实现吧。”胡肖成再次说道，对面的男人此时已经有点紧张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肖所长，你是村里人，又和陈老师一家沾亲带故，想必对于当初的事，一定了如指掌吧。我听说，他们家的苗苗是失足落水而死。你能告诉我，当初的情况吗；孩子具体是在哪个地方下的水，大人为何没有及时赶到，当时在水边，除了她一人，还有没有其他孩子了？陈老师可跟我说，他们家苗苗是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落了水。那为什么其他的小孩子没有发出求救？”

　　“这……”肖所长越发紧张，不停地擦拭着额上汗水，抬头望着面前的年轻警察，“胡组长，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看来是明白了，胡肖成唇角轻扬，笑了，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肖所长，我相信我来的真实目的，你应该看清楚了。坦白说，我无意于追究当初某个人的责任，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因为这涉及到一个重大案件，涉及到陈老师家里人的人身安全，所以我无论如何，必须找一个答案。你和陈老师沾亲带故，相信也不希望他们为了一个当初的错误，陷入难以预测的危险之中吧。”

　　说完，他直接将剩下的半包红塔山递了过去。

　　下意识的，肖所长接过对方手里的半包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当然，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他是在思考，权衡利弊。

　　“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十分钟后，他终于开口。

三十六 旧事

　　村子里多数建筑已经是二层tຊ小楼了，但仔细看过去，却已经是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偶尔还有些老人独自一人坐在满是杂物的院子里乘凉，老人看上去很老，估摸着年纪足有七老八十。他们显然是熟悉肖所长的，路过时，偶尔还打一声招呼，不过对于突然光顾的陌生人，那些老人似乎还有些好奇心，浑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人已走远，渐渐的看不见了。

　　村子里的路是普通的柏油马路，却因为年久失修，早已残破不堪，走起路来，石子飞扬，沙尘扑面。而且越往前走，路面越是残破，甚至是恢复到了之前的土路状态。

　　肖所长告诉胡肖成他们，原来的村子并不集中，零零星星的分散的到处都是。九十年代初期，政府为了修建公路、通水通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迁移活动。除了个别的、没有经济能力的困难家庭，大部分村民都被迁移到这个地方，他们利用外出打工挣来的工资再加上政府的补贴，基本上都盖起了二层小楼、修建眼前的这一条柏油马路。

　　那段时间，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场景，家家户户奔小康，到处弥漫着欢天喜地。

　　“可惜啊，他们都走了。”

　　看着家乡日益凋零，这个派出所所长如今也是感慨万千。也许在他心里，仍然惦记着当初的繁盛和喜悦，只是这份浓烈的欢乐，恐怕是再也不会存在了。

　　渐渐的，胡肖成看到了一些破烂不堪的平房，它们有的土坯，有的砖瓦，大部分已经稀里哗啦、不成样子了。

　　“这是你们原来的房子吧。”

　　“是啊，刚开始还有人来看看，收拾一下；后来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走了，老人也老了。连新房子都成了一栋鬼楼，更何况这里……走了吧，就在前面，快到了。”

　　肖所长说着，压下头来，快步向前。

　　崔雪这时候和沈家豪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是满满的疑惑，难道他们要找的人还是穷的住在这个旧房子里？

　　本想好奇地问问，但眼看着胡肖成一声不吭，两人也只能偃旗息鼓，闷头前行。

　　其实胡肖成的心里也是和他们有一样的疑问，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看得出肖所长的讳莫如深，恐怕不会轻易与他畅所欲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找的那个人恐怕生活并不容易，否则也不会仍旧住在这些破烂不堪的旧房子里。目光落在对方手里那方较大的保温壶里，胡肖成突然又有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几人来到一个土院子门口，肖所长敲了敲嘎吱作响的木门，抬高声音喊了一声：“二叔，在家不？”

　　没有人回答，但肖所长还是推门进屋了。越过灰尘四溅的院落，径自走向前方那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子。

　　“咯吱”一声，把门推开，一瞬间，呛人的气味扑鼻而来。

　　“多久没有洗澡了？”崔雪本能地大喊一声，下意识地煽动着面前的烟尘。

　　胡肖成没有理会，跟着肖所长径自走了进去。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他终于看清楚了屋子里的一切，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什么都没有。除了人。

　　要不是床上那一团黑乎乎在肖所长的帮助下翻了个身，胡肖成恐怕还未必能确定，那上面躺着的，居然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活人。

　　“二叔，二叔，有人来看你了。”肖所长走过去，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老人的身体翻了过来。

　　老人还是有知觉的，浑浊的眼睛眨了眨，最后锁定在床边那个银色的保温杯上，突然间眼睛亮了起来，干枯的双手慢慢地伸向前方。

　　肖所长显然是知道他想要什么的，无奈地摇摇头，拿过保温杯，打开，一点一点给他喂着。

　　胡肖成没有打扰，也不让崔雪他们打扰。只是沉默着，观察起面前的老人，心中疑窦丛生，他就是当年苗苗“死亡”的知情者吗？时过境迁，她还记得当初的点点滴滴、还能和盘托出事情的真相吗？

　　“这家伙能说吗，不会又是白跑一趟吧？”崔雪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两天前，他们乘高铁，来到浙东，第一站是先去了陈渊华之前的工作单位，也是一个普通学校，了解了陈渊华调职的事情经过。

　　基本上就是陈渊华说的那样，之前确实是因为岗位竞争、职称评定这方面的问题，和同事们有过矛盾，不过当时的校长也曾许诺，第二年就让其如愿。事后没多久，陈渊华便提出请假休息，原因就是女儿苗苗意外去世。可不管是学校还是当时的同事领导，对于这件事都仅仅是听说和医院的死亡证明，具体的，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没过多久就传出王桂香再次怀孕的传闻，与此同时，陈渊华也以睹物伤情为由提出了调动申请。校领导表示理解，很快就同意了对方的要求。随后，夫妻俩退掉了单位的福利房，举家迁到了南城。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消息了，也从此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

　　原单位查不出问题，胡肖成第二个想到的就是他的老家。在这之前，崔雪提出去找一下陈渊华的家里人，据说他有五六个兄弟姐妹，都在浙东附近城镇居住，要找起来也不难。胡肖成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很简单，他不想打草惊蛇。只是眼前这个不能自理的耄耋老人很有可能给他想要的答案吗？

　　其时，老人吃了东西，似乎是有了力气，在肖所长的搀扶下，慢慢地坐起身来。

　　“二叔，当年你把陈家那个丫头到底卖到哪里去了？”

　　肖所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胡肖成听的清清楚楚。一瞬间，瞳孔猛缩，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克制着冲动的神经。

　　崔雪、沈家豪也是大惊失色，果然如此？之前的猜测证实了？

　　“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老人说的话含糊不清，但毕竟只有三个字，因此，所有人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胡肖成此时已经控制不住，冲上前来，抓住老人的衣服：“你说什么，谁死了，那个苗苗？她怎么死的？”

　　老人似乎很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翻了白眼，又一次倒在床上了。

　　眼看着胡肖成有些冲动，肖所长赶紧起身，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