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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相对，佟晓秋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烦躁。

她收回被他攥住的手，还想说，可梁佑东已经不乐意听，扔下雪花膏就走。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佟晓秋感受着手里的余温，心中的涟漪一点点平息。

次日。

佟晓秋带着绣完的平安符，准备去悬崖边上烧给上辈子的小文。

她已经决定三天后就走，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就在她穿过树林走到田垄旁，竟看见李萍清和梁佑东站在不远处，李萍清身上还披着他的军大衣。

佟晓秋眸色一震。

两辈子的记忆重叠在一起，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眼尖的李萍清看见了她，立刻扬声喊：“晓秋姐！”

梁佑东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从佟晓秋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冷漠。

佟晓秋也没有绕道，直接走了过去，却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见自己又被无视，梁佑东没由来的憋屈。

他抓住佟晓秋的手，严肃的语气透着关心：“大冷天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佟晓秋眼眶微红：“怎么，觉得我突然出现，碍了你们的眼？”

梁佑东头一遭被气的说不出话。

以前佟晓秋虽说也是嘴上不饶人，但到底不会抗拒自己。

这些天日子，除了那天晚上，她愣是没让自己碰，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李萍清脸上闪过丝阴冷，转而赔笑解释：“晓秋姐别误会，我打算开春了种点菜，佑东来帮我张罗一下而已。”

气氛僵凝。

佟晓秋正想挣开梁佑东，却听到一声惊呼。

“快闪开！牛疯了！”

伴着几声牛叫，一头老黄牛从坡上横冲直撞朝他们三人而来。

怔神间，佟晓秋只听见梁佑东大喊了声‘萍清小心’。

他松开了她的手，抱着李萍清闪躲到了一边。

‘哞！’

佟晓秋被牛冲撞的身体从田埂滚了下去。

视线天旋地转，身上也沾满了干牛粪。

她软软趴在雪中，失焦的眼睛盯着把李萍清护在怀里的梁佑东。

顷刻间，滚烫的泪水从她充血的眼角流出，融化了脸颊下的白雪。

“快快快！牛撞人了！”

“别动她别动她！快去叫人，赶紧把她送医院去啊！”

“同志，是不是很疼啊？你忍一忍，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是啊。

真的很疼。

但最疼的时候，还是被梁佑东放开手的那一秒。

人群外那军绿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佟晓秋缓缓闭上灰暗的双眼……

第6章

“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抱着那个阿姨？”

“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妈妈，我好疼，好冷……我想爸爸……”

意识朦胧中，佟晓秋听见小文死前最后的几句话。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

用最致命的力道揉搓着她支离破碎的心。

‘轰！’

“小文！”

伴着一道惊雷，佟晓秋哭喊了一声，惊坐而起。

见她醒了，一直守在病床边的梁佑东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晓秋。”

听见他的声音，佟晓秋慢慢回过神。

她转过头，盯着面前下眼睑乌青的男人，孩子断气的画面在佟晓秋脑子里再次闪过。

‘啪！’

重重的一巴掌甩在梁佑东脸上，打的他猝不及防。

佟晓秋红着眼，将两辈子的怨恨委屈都挤压成一句：“混蛋！”

她嘴里骂着，拳头全都往男人身上招呼。

梁佑东咬着牙受了几下，最后紧紧把人抱进怀里：“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没躲开，晓秋，对不起……”

天知道，在看到佟晓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他的心有多害怕。

那是比被敌人瞄准心脏还要致命的恐惧。

活了这么多年，梁佑东从没有那样的感受……

佟晓秋揪着他两杠两星的肩章，满是血丝的双眼望着墙上的挂历。

她睡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后天自己就要走了。

佟晓秋深吸口气，竭力挨着情绪。

没关系，都没关系。

只要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她就能离开这里。

当天下午。

佟晓秋趁着梁佑东帮自己去打饭，一瘸一拐地走到悬崖边。

她拿出火柴，点燃已经皱巴巴的平安符。

“小文，妈妈没用，给不了你幸福完整的家，但愿你现在和妈妈一样，重生在一个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的家庭，快乐平安的长大……”

佟晓秋刚说完，林萍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晓秋姐是因为佑东哥救我没有管你，所以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吗？”

“你也别怪他，人总是会条件反射去保护最重要的人。”

佟晓秋缓缓起身，不由分说地照着对方趾高气昂的脸就是一巴掌。

李萍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

反应过来后，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你竟敢打……”

话还没说完，佟晓秋又给了她一巴掌。

“你败坏我名声，偷改我样板图的数据，只给你两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李萍清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没和梁佑东离婚，你对他的感情就永远上不了台面！”

说完这些话，佟晓秋转身就要走。

她要回去收拾东西，她已经迫不及待远离这里所有的人了。

但身后一股寒气让佟晓秋骤感不安。

她下意识转过身，满脸狰狞的李萍清狠狠把她推向悬崖。

凭着求生的本能，佟晓秋也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出来寻找佟晓秋的梁佑东一个飞扑，紧紧抓住李萍清的手。

寒风中，三人悬挂在了悬崖边。

李萍清被吓得哭了起来：“佑东，救救我……”

佟晓秋抓着她的手，脚下是冰冷的水潭。

眼看扣住崖边石头开始松动，梁佑东咬牙大喊：“晓秋，你快松手！”

佟晓秋瞳孔一缩。

抬头怔看着那抹军绿色的身影，麻木的心再次传来刺痛。

梁佑东哑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下面的水潭还没有结冰，你掉下去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他嘴角隐隐颤抖：“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马上去陪你。”

山风像要将佟晓秋搅碎，再次吹起上辈子那些记忆。

梁佑东才不会陪她去死。

小文去世后的两年，他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过。

一次次被抛弃，她不该心痛了啊……

梁佑东看到佟晓秋眼中骤生的死气，心头一慌。

下一秒，他就看见佟晓秋松了手。

她像片雪花，飘然坠落。

“晓秋！”

梁佑东额间青筋暴起，猛然发力把李萍清拉了上去。

心有余悸的李萍清刚喘口气，便见梁佑东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第7章

平静的湖面因为两人的坠入泛起波澜。

幽暗的水中，梁佑东拼命抓住那缓缓下沉的瘦弱身躯。

‘哗啦’一声。

他拖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佟晓秋浮出水面，游上了岸。

在崖下开荒的人听见声响赶了过来，见这情景都吓了一跳，忙回家去拿棉被来。

“晓秋？晓秋！”梁佑东拍打佟晓秋冰冷的脸颊。

见她没有反应，强压着心里的恐慌将她放平，给她做急救。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