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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3-09-06 09:47:17  热度: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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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来目光便停留在了她垒的别馆上头,凝神问道,“这是什么?”

小叶面色如常,“雪人。”

“还有屋宇?”

“是雪人的家。”

那人淡淡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开口,“看着倒像是别馆。”

小叶心头一跳,平和回道,“便是仿照别馆垒的。”

那人竟问,“喜欢这里?”

小叶愕然抬头,见那人目光清醇甘和,没有审视之意,便随口答道,“是。”

那人竟又问,“这里面可有我?”

小叶瞄了一眼正堂里的小雪球,回道,“只是雪人,没有公子。”

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俯身捏起了雪人上下打量。

小叶生怕他再去追究雪人的真实意图,忙问,“公子怎会来这种地方,可有什么吩咐?”

宋远这才抬步下了木廊,“跟来侍奉笔墨。”

小叶立时应了,紧紧跟了上去。

他依旧负手走着,微微拢起的手心里是她的小雪人。

一路上没什么话,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只有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他的身量很高,肩膀宽厚,貂裘大氅牢牢地挡住了她的视野。

小叶便朝别馆左右打量,路过一株开得极艳的红梅,其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准备过年的大红灯笼已经沿着长廊布好了,红彤彤十分喜庆。大抵是别馆第一次在年关这样重要的日子接待公子,因而分外隆重。

侍者各忙各的,见了他纷纷退后垂首施礼。

他的将军们因没什么要紧事,也都零零星星的,见不着几个人。

这一路并没有没什么看守,只有裴孝廉抱剑立在正堂廊下,小叶心里暂暂松快了下来。及至上了木廊,侍者躬身推开了木纱门,正堂内暖热的气息顿时扑鼻而来。

小叶跟着宋远脱履进了门,侍者上前为他脱了大氅,仔细搭在了衣架上便恭敬退下了,木纱门一阖上,将冬月底的寒凉堪堪隔在了外头。

那人兀自在案后坐了,小叶便也在案前跪坐下来。案上是空白的竹简,也备好了狼毫与墨,既是来侍奉笔墨,她自觉提了笔候着宋远的吩咐。

听那人说道,“你的字是大表哥教的。”

提到大表哥,小叶心里又增了几分轻松,她浅笑回道,“是。”

那人又问,“你说,你大表哥叫什么名字?”

小叶心里一凛,顿时戒备起来,抬头朝那人看去,那人的目光看似温和却又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上一回她发着高热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好似是姓“顾”。

叫顾什么?

顾宴,顾庭,顾徽,还是顾什么?

她在宋远的审视中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咽了口水,脸色在炉火映照下微微发红,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糟了。

她不记得了。

那人眸光一沉,声音亦冷了下来,“忘了?”

小叶捏紧狼毫,早已是心慌意乱,她强迫自己立即冷静下来,故作平和道,“表哥不过是个骑兵,公子为何问起他?”

宋远微微眯了眼,如深潭一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薄薄的唇角上扬,满是讥诮,“他叫顾言,是与不是?”

小叶指尖轻颤。

那人继续说道,“你猜怎么了,我命密使去魏营查探,竟发现魏军之中并无人叫‘顾言’。”

小叶握笔的手僵在当场。

那人持着金柄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高高地扬起头来,肆意打量她眸中的慌张,须臾轻笑一声,又挑眉道,“倒是有一位大表哥,叫沈宴初,是魏军右将军。”

小叶朱唇翕动,不能言语。

那人偏生要审她,“我曾问你认不认得沈宴初,你说不认得。”

手上的力道亦是加重了几分,“如今我再问你,认不认得?”

小叶心中早已是兵荒马乱,却仍旧硬着头皮道,“不认得。”

宋远冷冷地瞥着她,“密使又前往大梁打听,没想到沈宴初家中果然曾寄住过一个叫小叶的。”

小叶眸中泛红,掌心的轻毫在竹简上不可抑制地划出长长短短的笔画来。

那人冷凝着脸,“密使回禀,那叫小叶的竟是女子!”

言罢,抬手拔掉了她的长簪。

她原是一支长簪束发,此时旦一被拔,一头乌发倾泻而下。

小叶一直隐藏的秘密骤然被宋远揭开,慌得胸口剧烈起伏,骇得紧紧阖上了眸子。

那人的声音陡然扬了起来,逼问道,“姚小叶,是与不是?”

小叶咬紧牙关,“不是!”

忽地肩头一凉,那人已拽紧领口霍然一下将她的衣袍拽下了肩头。

小叶顿然睁眸,眼泪在眸中滴溜溜打着转儿,透过水雾,见宋远眸光幽深,一望不见底。

她声音发颤,大叫道,“不是!”

“还敢称谎!”

那人肉眼可见地愠怒,反手甩开刀鞘拔出匕首,砰得一下划开了她缚胸的布帛。

第13章真是天生的细作

小叶只觉得胸口一凉,从前一直被束着的地方此时乍然蹦了出来,她没想到燕国公子竟能做出如此轻佻的事来,不禁脸色煞白,失声惊叫,慌忙掩住胸口。

那人的匕首重重地敲了下来,将她纤瘦的骨节敲得倏然发麻,喝道,“写!”

小叶骇得发抖,骨节也疼得发抖。

要写什么,要招什么,她不知道。

写下大表哥的名字吗?

写下她的出身吗?

写下她女扮男装在魏营这数年吗?

要写什么,要招什么,她不知道呀。

她在魏昭平三年冬的两国交战中与沈宴初失散,与上百个同袍一齐被燕军所俘。他们被紧缚了双手由粗糙冷硬的麻绳前后相连,就好似一串狗尾巴草上的蚂蚱一般。

从燕军大营里出发,被马鞭驱赶着冒着风雪走了一路,那时她与同袍不知要被驱至何处,但俘虏的宿命一向如此,是连草芥蝼蚁都比不上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那天坑多大多深呐,姓周的将军说三百人都埋得下。她眼看着自己并肩作战的同袍被一刀刀砍杀,他们的血喷出老远,在雪地里溅出一朵朵骇人的红梅。

有的当场毙命,有的不曾断气便被踹进了坑中。

那都是活生生的魏人呐,就那么一个个地死了。

那时她被绑了一整日的双手险些冻掉,那一路走去她的靴子被雪水浸得透透的,一双脚也早就被冻得失去知觉,但那时不及现在冷,亦不及现在害怕。

活到现在已是宋远格外开恩,犹记得那人曾说,“到了燕国,自然杀你。”

如今果真到了燕国,也果真要杀她了。

对宋远而言,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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