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情——1
人说记忆怯懦,有选择性,像内河的流水,绕过山丘,躲开沙滩,流入葱茏的草木。对我来说,记忆更像大树的年轮,风调雨顺年头的纹理依稀难辨,艰难困苦岁月的印记历历可数。光阴荏苒,往事茫昧,可青涩的初恋却近在眼前,大漠烽烟,渡口河畔,豆蔻年华的刘湘燕,这一切好像就在昨天……
<strong>一 在那遥远的地方</strong>
踏上穿越时空的小船,扬起回忆思念的风帆,去生命长河的上游,天山脚下的戈壁荒滩 ……
文革那会儿全国哪儿都没娱乐,我们农场却经常放电影。单月《地道战》、双月《地雷战》,两部片子轮流放,大伙看得还挺起劲儿。一天又要放电影了,平日冷冷清清的广场人头躜动,亮得耀眼的汽灯照着放映机旁叽叽喳喳的红衣绿袄。那中间的一个运动员般的身影,和她穿着合体的褪色的军装格外抢眼。人们小声打听:这是打哪儿来的又标致又朴素的姑娘?
电影散了,人们扛着板凳,拿着马扎四散。她没有走,好像在等人。明亮气灯下,她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蓬松的头发显得自然随意。她漫步走来,我身不由己地迎了上去,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好!” “是费明吧,你在几队” “三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没等回答,我们就被退场的人们冲散。 (经典文章 www.hanchuanzi.cn)
夜空挂起轻纱般的片片星云,晚风送来沙枣花的阵阵浓香,《Besame Mucho》 的琴声在戈壁滩上传扬,从未经验过的柔情在心中荡漾。
地窝子门口,陆续回来的同学们大声谈论着那个新来的姑娘:她叫刘湘燕,四年前跟我们一起来新疆,医学院毕业,本应留校,可她一定要来我们农场卫生队。一个个帅哥说得兴致勃勃,我不由得又喜又怕:喜的是所有人跟我都有同感,怕的是这么多人对她都有兴趣。
接下来抢种玉米,炊事班忙得拉不开枪栓。可只要手脚一停,我马上就会想她,应当去卫生队一趟,真想知道,她怎么认得我。可怎么去呢?卫生队那么远。纠结之中,收到电报:母亲住院,我立马打点行装请假。和我一起来农场的同学们知道了,都让我捎瓜子、葡萄干。刘湘燕徒步十几里来三队,让我捎一瓶天山雪水。她告诉我,下午去哈萨克牧场巡回医疗,要去一个礼拜。即使这样的对话,也不时被好奇的人们打断。她走后,人们呼拉一下子就围上来,让我交代。我心里美滋滋的,却装着跟没事儿人似的:“这有啥?不就捎瓶井水嘛。再说,我们到新疆就下连队,她却进了医学院。甭问,肯定是红五类,咱攀得上吗?我呀,最多只能做个业余爱好者;来真格的,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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