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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蔓菁晃了晃头，转身正准备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叶蔓菁！”
心跳恍然一顿，她僵硬转身。
只见一身军装的沈景川站在几步外，面容冷峻，双眼锐利的像狼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砰！’
手中的皮箱因为手的脱力砸在地上。
叶蔓菁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沈景川？”
沈景川抿着唇，一步步走来。
摄人的压迫感如浪潮袭来，叶蔓菁后退着，连皮箱都来不及捡，窜进四合院就要关上门。
谁知沈景川像只猎豹般，飞快跨了过来，一只手就挡住了门。
“躲什么？”
他黑着脸，仿佛怒火下一秒就要从他眼里喷出来。
自己找了她这么久，她居然还要躲。
叶蔓菁紧抓着门沿，根本不敢直视沈景川的眼睛：“没躲，我要休息了。”
“没躲为什么看见我就跑？难道我是老虎，怕把你吃了？”
想起徐墨刚刚对她的‘动手动脚’，沈景川表情更难看了。
眼见逃不掉，叶蔓菁索性破罐子破摔，挺起腰背看着他：“你不是老虎，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岭南军区沈连长。”
闻言，沈景川心一紧。
没有任何关系？亏她说得出口。
“那我想问，某天晚上是谁醉醺醺的抱着我，一遍遍求着我不要让我赶她走？”
沈景川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已经贴在了她脸上。
叶蔓菁的记忆被勾起，烧的脸通红。
可又想起他利用自己抓军服厂小偷的事，火‘噌’的冒了上来。
她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沈景川，军服厂真正的小偷抓到了，你给的苦头我吃够了，离婚申请报告我也签了字，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跟我回去。”
沈景川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叶蔓菁倔强地扭过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将她扛在了肩上。
叶蔓菁又急又气，蹬着腿挣扎：“沈景川！你放我下来！”
沈景川面不改色地环住她的腿，朝胡同口的吉普走去。
“你走不动，我帮你。”

第14章
程远正担心等着，却见自家连长扛着个女人出来。
“连长，您……”
“下去，向后转。”
程远下意识挺起背：“是！”
沈景川拉开车门，把不断挣扎的叶蔓菁塞进后车座。
叶蔓菁又是打又是踹：“混蛋！沈景川，你这个混蛋！”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冷冷清清的沈景川这么霸道。
沈景川反手一扣，将她双手箍在她头顶，两条大长腿岔开跪在座椅上，将人死死困在身下。
“你再闹，我可以更混蛋。”
低哑的声音带着丝威胁，像是电流从叶蔓菁耳畔传进大脑，让她不自觉地就软了手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震惊。5
自己从没见过沈景川这一面，深邃的黑眸里，满是占有欲。
见叶蔓菁老实了，沈景川才缓缓开口：“军服厂的事我的确做的不对，当时警方花了很多力气才查到的线索，如果不尽快抓住那个人，整个军服厂都会被他吃掉，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绝不还口还手。”
“你爹和杨虎都是我妈找来的，目的就是找你麻烦，让我跟你离婚，你签的离婚申请报告我已经撕了，就算闹到政委和司令那儿，我也不离。”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
叶蔓菁的心一时间乱了，她抑着发窒的呼吸：“你妈容不下我，家属院里的人也都看不起我，而且……我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吴英玉，我们离婚，你正好跟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景川皱眉，破天荒耐心地回答：“你嫁的人是我，不是我妈，她有我解决，家属院的人看不起你，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好，另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吴英玉了？”
见他一脸莫名，叶蔓菁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狠挣了下，无果后才扭过头：“那天我去你办公室，给你送饭，吴英玉说你给她写过情书，字还特别好看。”
沈景川愣住。
那天？
那天他一直在看部队资料，吴英玉过来说军联晚会的事，后来开始扯天扯地，自己压根儿没注意她说了什么，直到叶蔓菁进来才回过神。

“我不喜欢她，也从来没写过情书。”

沈景川义正词严，禁欲的模样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我要是真喜欢谁，只会用行动，不会搞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听着他磁性十足的低音，叶蔓菁的心跳越来越快。
想再挑些可以让他放弃的刺，却又说不出来。
凝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沈景川喉结滚动：“事儿都说清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叶蔓菁强行平复狂跳的心：“外婆还要修养一段时间，而且我在这儿有工作，生活的很好，没打算回去。”
沈景川顿觉额间的青筋在跳，难不成真要把她绑回去？那样她恐怕会恨死自己。
半晌，他松开手，坐下后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我来首都是为了任务，后天就要归队回岭南了。”
贴着坚硬温暖的胸膛，叶蔓菁脑子更乱了：“我该回去了，外婆会担心……”
“蔓菁，我沈景川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认准了的人，绝对不会放手！”

第15章
听着沈景川铿锵有力的声音，叶蔓菁呆住了。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听过他叫自己‘蔓菁’……
一时间，心又陷入了纠结中。
半晌，她才缓声开口：“你给我些时间想想吧，左右外婆还需要休养，我也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
听见叶蔓菁提起工作，沈景川不免想起刚刚离开的徐墨。
他拧起眉：“明天去辞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就是不能在徐墨身边干活，也不许跟他走太近。”
闻言，叶蔓菁不解地推开他：“为什么？他也算是你的战友，而且我在这儿也多亏了他帮忙。”
不同于刚才少有的温和，沈景川神情严肃：“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但都是为了你好，只一点你必须知道，徐墨跟在军服厂贪钱的人关系匪浅。”
叶蔓菁怔住。
她是信沈景川的，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贪污犯扯到一起，一时还缓不过来。
“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辞工，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沈景川微拉着脸：“别让他碰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别扭的语气让叶蔓菁愣了愣。ᵚᵚʸ
他是在吃醋吗？3
沈景川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把人抱下车后朝胡同里走。
看见站在车边憋笑的程远，叶蔓菁才回过神，羞恼地蹬着腿：“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放我下来。”
沈景川面不改色：“地上有雪，你脚会冷。”
直到走到四合院门口，他才把人放下，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叠钱。
叶蔓菁想也没想，直接推回去。
沈景川抓住她的手，将钱扣在她掌心：“欠他的就还给他，我媳妇不能欠别的男人钱。”
顿了顿，语气和软了几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叶蔓菁下意识想叫住他，却还是收了声。
看着沈景川挺拔的背影，她心绪复杂。
原以为这辈子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而且是他主动来找。
站了好半天，叶蔓菁才捡起皮箱转身进去。
刚关上门，就看见外婆披着衣服站在房门外。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帮她扣紧衣扣，“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见景川的声音了，是他来了吗？你们俩没吵架吧？”外婆朝外看了看，满眼担忧。
叶蔓菁犹豫了会儿才回答：“没吵架，只是……”
没说完，又看了眼四合院里其他几个屋子，扶住老人：“外婆，我们进屋吧，别吵着邻居了。”
外婆也没再多问，跟着她进去了。
虽然住在是首都的四合院，但里边儿五间房都各住了人，这里暂时还没有牵电，只能点汽油灯。
等外婆睡下，叶蔓菁将灯拨暗，看着沈景川给自己的钱。
一共六百七十块。
差不多是他将近两年的津贴了……
凝着灯光，她思绪渐远。
叶蔓菁收拾好，刚正准备去给外婆买早饭再去服装厂上班，谁知刚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件军大衣，里头裹着两个装着粥的饭盒，四个包子，两个红糖馒头，还有张字条。
——临时紧急归队，一个月之内回岭南，切记。

第16章
叶蔓菁怔在原地，下意识看了眼院墙上的雪。
隐约有人攀爬的痕迹。
她苦笑不得，亏他还是军人，居然翻墙进来。
叶蔓菁收好字条，捧着大衣和还热乎的早饭进了屋。
因为沈景川的字条，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当初两人闹得那么难看，以致于分道扬镳，现在这样回去，会不会有点草率？
可沈景川昨晚的话又不断在耳边盘旋，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像两个小人，不断在她脑子里打架。
揣着满心的无奈，叶蔓菁下班回家。
进了院门，正要回房，却听见里头外婆的低泣声。
“小菁啊，妈跟囡囡现在首都，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可怜你，孤零零躺在乡下地里，以后妈再想看你，也只能在梦里了……”
透过门隙，她看见老人拿着母亲一件旧衣服潸然落泪。
叶蔓菁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考虑过外婆的感受。
外婆一辈子都扎根在黄岭村，哪怕在军区家属院，她也难适应，何况是首都。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听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活，只能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呆……
想着这些，叶蔓菁眼眶酸涩。
外婆总是无条件支持着自己，可自己从没想过，这样的环境到底适不适合外婆，何况母亲还长眠在黄岭村……
在外面站了很久，等外婆缓和过来，她才擦了擦眼角，扬起个笑脸推开门：“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做饭。”外婆将旧衣服塞进枕头下，起身要去做饭。
叶蔓菁拉住她，缓缓坐回床上：“外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外婆愣了愣：“啥事儿啊？”
犹豫了片刻，她才开口：“我想，咱们回岭南吧。”
“回岭南？”
有一瞬间，老人眼里闪过丝欣喜，可又想到了什么，慢慢皱起了眉：“可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这儿又有工作……”
“我想过了，首都生活虽然好，但也很难适应，您身体又在恢复，我上了班就没法照顾您，现在我手头还有些钱，咱们回去把养好身体，我再去县里重新找份工作。”
听了叶蔓菁的回答，老人半欢喜半担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忍不住问：“那徐墨那儿怎么办？你咋跟他说？”
叶蔓菁也做好的打算，因为外婆手术，她向徐墨借了些钱，左右先把沈景川的钱拿出一部分还给他。
欠沈景川的钱总比欠外人的钱好……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给外婆吃了定心丸，叶蔓菁便帮着去做饭。
三天后，厂办公室。
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钱后望着面前的叶蔓菁：“你要回岭南？”
叶蔓菁点点头：“徐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但我还是觉得首都的环境不太适合我，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几天，我就带她回去。”
话落，整个办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
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
良久，他拿起钱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来，一个身材高瘦，面色蜡黄的男人冲了进来。
“枫哥，那批货被人盯上了！”

第17章
蓦然间，整个办公室气氛骤然凝固。
男人错愕看着里头的叶蔓菁，俨然没想到里头还有别人。
徐墨看向他，眼神闪过丝彻骨的寒凉。
男人脸色一白，握着门把手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找错地儿了。”
说完，关上门匆匆离开。
叶蔓菁只觉后脊莫名有些发凉，再想起之前沈景川说徐墨跟军服厂贪钱的人有关系，心不由多了丝不安。
然而徐墨一脸从容，似乎根本没受那陌生男人闯入的影响。
将钱塞到叶蔓菁手里：“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我也不强留，至于这些钱，你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忙，就当做我发给你的奖金吧。”
叶蔓菁连忙抽出手：“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要说帮忙，还是你帮我的多。”
顿了顿，她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先去忙了。”
说完，叶蔓菁转身离开办公室。
看着她走了，徐墨骤然冷下脸。
不一会儿，男人重新推开门，眼神畏畏缩缩：“枫哥……”
‘砰’的一声，钱被狠狠砸在桌上。
徐墨看着他，眼神如刀：“唐建荣，你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吗？”
唐建荣浑身一抖，连忙解释：“枫哥，我知道不能来厂里找你，但的确有重要的事，我们那批货经过岭南时，被沈景川手下的人盯上了，现在卡在那儿动不了了。”
徐墨皱起眉，缓缓坐回椅子上，没有说话。
见他不发话，唐建荣心里打起了鼓：“要是被沈景川搜到那批货，那我们这边的点都会被……”
“你以为沈景川和警方会那么笨吗？”徐墨冷嗤，“他们早就盯上我了，只不过想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才迟迟不动手。”
闻言，唐建荣面色一滞：“那怎么办？”
徐墨扫向桌上的钱：“我亲自去趟岭南。”
“你去？可万一……”
“刚刚那个女人是沈景川的老婆，把她掌控着，沈景川不会轻举妄动。”
一个星期后。
叶蔓菁辞了工，带着外婆准备回岭南。
刚出胡同，便看见一辆桑塔纳停在路边，徐墨站在车旁，似乎在等人。
叶蔓菁愣住：“徐大哥？”
徐墨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皮箱：“我正好要去岭南看战友，所以想着跟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多个人照顾。”
听了这话，叶蔓菁莫名想起那天在他办公室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口中的‘货’到底指的是什么，徐墨怎么又突然要去岭南。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心上，让她很是烦躁，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自若地笑了笑：“那又得麻烦你一段路了。”
外婆不知缘由，感激地看着徐墨：“我跟囡囡能碰上你这样的大好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徐墨笑容温和，拉开车门让两人上了车。
一路上，徐墨谈笑风生，叶蔓菁是不是应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她下意识地去想沈景川，昨天给岭南军区打电话，却得知沈景川还没回去。
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墨睨了眼叶蔓菁的侧脸，眼神渐暗。
沈景川，我倒想看看，责任和心爱的女人，你到底会选哪个？

第18章
三天后，岭南火车站。
“徐大哥，一路上麻烦你了，那我就带外婆先走了，后会有期。”
叶蔓菁一手扶着外婆，一手提着皮箱。
徐墨抿抿唇，敛去眼底的诡谲：“好，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县东城的招待所找我。”
叶蔓菁点点头，带着外婆转身朝汽车站去了。
身后那道目光像是刺，扎的后背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