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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训练就开始了，两人没时间在说话。
宁野今天的进攻仿佛特别猛，打的对组男生措手不及，连程桑也跟不太上他。
她本身就有旧伤，为了跟上宁野速度比平常都快，一下子不小心崴到了脚。
拉扯到脚踝上的旧伤后，她痛得直接摔坐在地上。
“程桑，怎么了？”
训练暂时停下，其他队友赶紧过来扶她起来。
宁野却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一句关心的话。
反而冷冷地道：“你跟不上，就是在耽误别人训练的时间。”
程桑脸一白，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被队友扶起来之后，她下意识去看他，却只看见宁野冷淡离开的背影。
程桑鼻子一酸，强忍住那股泪意。
直到晚上，他才又给她发了消息。
【你休养一段时间，先不用去训练了。】
程桑想起他白天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打字，【你不开心吗？】
【没有。】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回什么。
从前只要宁野有空跟她聊天的时候，程桑总会使尽浑身解数跟他找话题聊下去，久而久之，两人变得无话不聊。
这次却不知道该发什么。
她闭上了眼躺在床上，暗灭手机，眼眶忍不住渐渐红了起来。
自从不去篮球馆训练，程桑才发现自己和宁野的生活就再也没有半点交集。
不知不觉，他们几天都没见面了。
这天，程桑在宿舍正专心赶论文，忽然就接到了宁野的电话，那头声音嘈杂，问她能不能去礼堂送把伞。
程桑这才把目光转向窗外，窗上雾蒙蒙的，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她立刻放下电脑，满宿舍的找伞，却只找到一把，其余都被舍友带出去了。
她来不及想其他，生怕宁野淋了雨，忙不迭打开伞冲了出去。
到礼堂门口时，那里还站着很多躲雨的同学。
程桑跑过去找到了宁野，却又看到了他怀里护着的一点雨滴都没淋到的林念婉。
她身形一僵，下意识道歉。
“对不起，我宿舍里只有一把伞了。”
她以为只有宁野一个人，本可以先送他回男生宿舍，她再自己回去，可现在，这把伞显然容纳不了三个人。
林念婉将宁野抱得更紧了点：“阿野，我好冷啊。”
今天突然变天降温，她却还穿着清凉的短裙，宁野闻言眼神一紧，对程桑道：“阿桑，你在这儿等等，我先送念婉回去，再来接你。”
意料之中的选择。
程桑甚至都来不及失落，便把伞递给了他。
“在这儿等我。”
揽着林念婉离开前，宁野对她道。
程桑点点头，看着他们远去。
雨一直没停，礼堂躲雨的人来来去去，倒是少了很多。
程桑蹲在角落里，盯着外面，等着宁野回来。
可她等了很久，等到旁边躲雨的人几乎一个个都被接走了，只剩她还在。
等到天色暗下来，前面几个自习室都亮起了灯。
宁野还是没来。
程桑想给他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手机也没拿，外面倾盆大雨，里面偌大的礼堂却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等待着。
程桑蹲在角落里，心里一阵阵的酸楚。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雨没有半分变小的迹象，她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冲进雨里，一口气跑回了宿舍。


第八章
室友们见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都惊呆了。
雨水顺着她利落的短发流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有一滴从脸颊滑到嘴角。
竟然带着咸湿的苦涩。
她浑身发冷，每个细胞好像都在颤抖。
程桑沉默的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出来时整个人终于变得干爽，只是眼尾泛着红。
直到晚上八点，宁野的电话才打过来。
“阿桑，对不起，念婉刚才有点发烧，我忙着照顾她忘记去接你了，你还在礼堂吗？”
程桑鼻尖一酸，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
许久才轻声道：“我已经回宿舍了。”
那头舒了口气，让她早点休息后，便挂了电话。
深夜，程桑睁着眼躺在床上，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掉进枕头。
淋了一场雨，程桑也生了场病。
周显知道后，买了两大包的药赶到了女生宿舍，又不由分说的将不肯下床的她背起来去医院吊水。
“阿桑，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吊完水，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周显忽然开口。
程桑一怔，这才想起来再过两天就是生日了，其实她自己都快忘了。
程桑以前其实不喜欢过生日，因为最疼爱她的奶奶，就是在她生日这天离开的。
以前，每年的生日宁野都会陪她去云城的金光寺求一个平安绳，然后一起在山上吃生日蛋糕，许愿，吹蜡烛，护佑她岁岁平安。
但是这一次，宁野还会陪她一起吗？
程桑不敢期待，却忍不住不期待。
因为过去十年，宁野没有一次缺席过。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宁野始终也没有说过今年不陪她过生日了的话，程桑便觉得他应该还会来。
只是，也许会带上林念婉。
很快，就到了她生日的这天，程桑一个人先去了金光寺。
看着寺庙外熟悉的一切，过去十年的回忆一点一滴又在心头满开，带着些苦，带着些甜。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宁野，或许还有林念婉的到来。
她依然还是觉得他会来的，这是他们的约定。
风乍起，程桑等了很久很久。
金光寺的香客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是程桑等的那个人。

或许，他是有事耽搁了，或者已经在来的路上……

程桑不断地为他开脱。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打开手机，却正好刷到了同系女生朋友圈发的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硕大的粉红色爱心热气球飘在半空，热气球里还铺满了玫瑰花。
女生的文案是：【别人家的男朋友，羡慕。】
程桑的目光在看到热气球上的人影时僵住，她点进视频，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上面的两个人。
是宁野和林念婉。
他抱着林念婉的腰，两人在深情的拥吻。
程桑心里仿佛有什么轰然炸开。
短短的十秒视频，她却重复播了一二十遍。
直到实在承受不住后，她才猛地退了出去。
眼眶里蕴满水光，拨打了宁野的电话。
那边始终没接，不知道打了多少通之后，才终于接通。


第九章
“喂，阿桑？”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程桑忍不住鼻尖一酸，低声道：“我在金光寺，你还过来吗？”
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抱歉，我忘了，今天是我和念婉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
她一直以为，他是还没来，最不济，也是没时间。
可是，忘了，他居然忘了。
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
十年，也抵不过这一个月。
她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理智告诉她，现在他有女朋友了，陪女朋友是正常的，可心还是会忍不住被伤得千疮百孔。
她还没开口，林念婉的声音却模模糊糊的再次传来。
“谁啊，这么扫兴，在这种时候给你打电话，又是程桑吧，真是的，这种偷偷暗恋的最麻烦了，她居然还暗恋了你十年，你又不能让她别缠着你……”
电话突然被陡然挂断。
轰！
耳边嗡鸣，仿佛有崩裂的声音传来。
程桑站在原地，如置冰窖。
林念婉说什么？偷偷暗恋？十年？
所以，宁野一直都知道她在偷偷暗恋他，更知道，她以假小子的身份，接近了他十年！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她才忽然想到，唯一一个可能泄露自己暗恋秘密的东西。
她像是疯了一样，双手颤抖，疯狂给程母打电话。
“妈，我上大学前一直在写的那本日记呢，放在哪儿了，你帮我找找。”
程母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儿哭成这样，以为出了什么事了，连忙跑到她的房间找，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最后才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那是你的日记啊，有次宁野来借书，我好像放在一堆书里面，让他拿走了。”
一切猜测，瞬间得到证实。
那本日记，写着她所有的暗恋心事，夹着她课间画的所有宁野的素描，有打球的，喝水的，睡觉的……
只要看过一眼，都会知道，日记的主人，有多喜欢那个叫宁野的男生。
所以，宁野一早就知道了，但是……却一直都在假装着不知道。
他知道他不可能喜欢她，却又不想失去她精心打造出来的这个能让他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所以，他选择了一无所知。
程桑蹲在地上，眼泪疯了一样的流了下来。
这十多年的暗恋几乎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过去总以为自己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直到如今才知道，没有。
从来没有。
不知道哭了多久，冰冷的身子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起头，才发现是周显。
周显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顶，“阿桑，忘了他吧。”
程桑甚至都没心思去追究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她哑着嗓子道：“我也想忘记，可是，太难了……”
太难了。
周显嗓音温柔，“你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难呢？”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竟是金光寺的平安绳！
“我昨天就帮你求了。”
他将平安绳戴在程桑手腕上，神情温柔，“阿桑，祝你生日快乐。”
“新的一年，我的女孩，会忘掉想忘的人，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