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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江婧萱收拾好所有东西，坐在练武场前发呆。
若是这一战有去无回，邵家从此又多了位亡妻，皇上也不会忌惮程家功高盖主了。
那时，霍寂柏是会为自己的死伤心，还是欣喜终于摆脱她了呢？
江婧萱不知道，也不愿再深想，起身朝着太傅府而去。
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她便再未见过他。
太傅府书房。
霍寂柏听闻脚步声抬头，看见江婧萱，眼神骤冷：“你又来作甚？”
江婧萱看着霍寂柏始终都未有她的眼，藏于袖中的手微抖：“我来是想问你，十二年了，你当真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但霍寂柏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可他出口的话轻描淡写，却伤的江婧萱一颗心百孔千疮。
“从未有过。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光透过窗缝，洒在霍寂柏脸上，夺人心魄。
可江婧萱看着他，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瞬间轰然坍塌。
她再也不敢看他，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霍寂柏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持书的手慢慢收紧。
他重新将视线投在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江婧萱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
西城门外却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的江婧萱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怔然发愣。
“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听着守门将士的话，江婧萱内心五味杂陈。
爹……骗了她！
她不知是怎么回的城，只记得街上百姓的目光奇怪至极，一如她出嫁那日。
可不知为何，江婧萱却觉今日的自己更加狼狈。
“江婧萱！”
她眼睫一颤，抬头望去，就瞧见霍寂柏站在太傅府的大门前，一脸怒气。
江婧萱看着他，却不知要说什么，而霍寂柏则是一把扯住她手腕，往府内走去。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身前霍寂柏的墨发随风吹飞舞着。

一路被扯回房间，江婧萱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红印。
“江婧萱，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霍寂柏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霍寂柏怒不可遏，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出府就会遇见一身戎装的江婧萱。
江婧萱见他如此，心却意外的平静：“你可是觉得我丢了你们邵家的脸？可霍寂柏，在你心里，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江婧萱表情如常，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霍寂柏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任你配不配得上，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江婧萱上了战场，却和程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剩阻止她的念头。
江婧萱看着他，疲惫不堪：“你知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我爹年迈带伤出征，他的身体如何能扛住？你不知我有多想去帮他！”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可你明明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邵家的颜面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江婧萱的声音并不大，可句句如惊雷让霍寂柏说不出话。
这一刻，霍寂柏竟不敢去看她。
可江婧萱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我真的好累，十二年了，我真的追不动了，家人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江婧萱噙着泪，声嘶力竭，“霍寂柏！”
一声呼喊，他的名姓，承载了江婧萱这十二年来所有的悲喜，所有的情深。
而听着这一声，霍寂柏差点无力栽倒。
他不知为何只觉得满心的不安惶恐，连声音都在发颤：“来人！封了这个房间！”
说完，霍寂柏转身出了屋子。
不像以前那般从容，反倒像落荒而逃。
江婧萱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
她脱力的坐在椅子上，紧抓着桌角的手指泛着青白。

第七章 请缨出战

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铛铛”声。
这些声音在江婧萱听来就像是沙场上刀枪之间的碰撞，而她如同被遗弃的士兵尸体。
外面的光被厚厚的木板慢慢遮挡，直到再不露半点缝隙。
霍寂柏看着被封的死死的房间，仿佛只有这样困住江婧萱，他才能确保她不会消失，才能稍稍心安。
四周寂静，听着屋内传出的微小哽咽，他却还是感觉心头发闷，喘不过气。
屋里黑暗一片，不分昼夜。
不知过了多久，江婧萱面如死灰的坐在没有丝毫光亮的窗边，面前是早已凉透的饭菜。
“叩叩叩——”
“少夫人。”一个小丫鬟悄声的站在窗前呼唤着，“不好了，程将军他出事了。”
得知程毅被困风云关数日，江婧萱心中惶恐至极。
她再顾不得许多，穿上盔甲，猛地撞向房门。
一下又一下，当房门被撞开，光重新照在身上，江婧萱只感觉眼前发黑。
她忙去寻霍寂柏，想要知道关于父亲的更多消息。
却不想，刚到泉音诗社，就听到他对面那女子问：“你当真厌她？”
霍寂柏沉默的饮着酒，并未回答。
那女子又道：“你日日来寻我说话，三句中有两句都是在说她。”
“你不懂。”霍寂柏放下酒杯，语气淡漠，“像她那样鲁莽之人，说她再多都是厌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