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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司贤点点头：“那是昆仑仙宗。”
慕雪娅挠了挠头，她好像隐约记得有人告诉她等她成年以后上昆仑拜师来着。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季司贤，还是想不出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算了，走吧。”慕雪娅耸了下肩，看起来这次出来并没有让她感到些许的轻松，反而多了许多烦恼。
才回到魔界，季司贤让兰如沁送慕雪娅回了房间，他再次回到血海。
地上的黑血与莫风的血已被风干，空气中也只残留着一丝莫风的血腥味。
季司贤蹲下身摸了摸已经干掉的血。
莫风死的蹊跷。
他纵然怀疑兰如沁，却又没有证据。
兰如沁之前是人，没有一丝魔气，修仙资质不高，修为也就比慕雪娅高一点点。
成了魔更如同一个小魔侍一样，就算莫风身受重伤，也不可能打不过兰如沁。
季司贤站起身，看着眼前的血海眯了眯眼。
除非兰如沁的修为比他还要高，能掩藏自己真正的气息。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昆仑仙宗查一查她的来历。

慕雪娅查不到就算了，难不成兰如沁也查不到的。
季司贤转过身，直赴昆仑仙宗。
没有季司贤的昆仑仙宗像是一个大家族忽然没落了，上次魔族的肆虐损伤了不少弟子。
断壁残垣中，曾经都在桐花台习剑的弟子都已不见，整个仙宗似乎就成了个被废弃的宅院。
二长老和三长老不知去向，玄凛应该去了蓬莱岛。
季司贤寻至藏书阁，翻开《人间记》，寻找兰如沁的来历。
然后同慕雪娅一样，兰如沁名下也是空白一片。
季司贤愁眉深锁，无论是仙尊还是魔尊，居然连两个人的来历都查不明白。
“嘭——”
“谁？”季司贤血眸入刃一般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你……师尊？”一个弟子惊恐地看着季司贤，本来想替二长老来取书，没想到撞刀口上了。
整个昆仑仙宗的弟子自从见到那日的季司贤后，对他再无敬意，如今碰见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站住。”季司贤呵住那弟子，走到他面前，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从前一般，“两位长老在哪儿？”
弟子哆哆嗦嗦后退两步，指了指后山方向：“在，在思过崖。”
季司贤见他怕的紧，也没有与他多说什么，转身便去了后山。
此刻，两位长老正商议怎么处理昆仑仙宗的事，见季司贤忽然出现，脸色顿时就变了。
“魔尊大人怎么来小小仙宗破落之地了。”
二长老抚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哼了一声，再未正眼瞧过他。
季司贤面无表情，似是已经习惯了，但心里还是有些闷。
他看向稍微和软些的三长老，淡淡道：“以后魔族不会与仙族作对的。”
他的话已经很明白的，既然他做了魔界的主，自然不会让魔族的人乱来，更不会再发生千年前生灵涂炭和近月昆仑仙宗被袭一事。
三长老看了二长老一眼，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而后他又瞥了眼思过崖崖底，接着问道：“你杀沧溟，他就没有反抗过？”
这个问题不止二位长老疑惑，季司贤现在也很是不解。
按照沧溟的个性，他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人杀了，还抢走了拥有他上万年修为的魔丹。

第三十五章血溅喜堂

二长老瞥了眼季司贤，又是一声冷嗤：“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不如早些想想办法让昆仑仙宗恢复原样才算正事儿。”
季司贤有心帮助，但昆仑仙宗不会接受他的魔气，他也只是与三长老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回到魔界，季司贤已经开始吩咐置办喜事。
他和慕雪娅的事不能再拖了。
房内。
慕雪娅看着面前的喜服，神情严肃的模样可以看出几分抗拒。
她不愿嫁。
她根本不想嫁给一个她根本就不爱的人。
挪开有些厌恶的目光，慕雪娅站起身，想去找季司贤再说清云。
谁知一开门，见兰如沁站在房外。
“如沁？”慕雪娅惊讶地看着她，随后立刻拉着她走进房里关上门，“我不想嫁。”
她直言不讳，恨不得将满心的牢骚都说给兰如沁听。
兰如沁的红瞳瞥了眼桌上的喜服，笑了一下：“你逃不出去的。”
她摩挲着衣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眼底却是一片浑浊。
慕雪娅扁扁嘴，她以为兰如沁懂她的心事的，毕竟在魔界中她跟她待的时间最久。
“我不爱他。”慕雪娅一屁股坐了下来，手肘撑着桌子，下巴搁在手中，柳眉紧蹙。
兰如沁眼帘低垂，忽然问道：“你想知道你失去了什么记忆吗？”
“嗯？”慕雪娅一愣，“我，失去了什么记忆？”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连心玉和那个救她的男子。
兰如沁摸了摸喜服，目光有些游离：“我替你嫁，你就会知道你忘记了什么。”
她的提议让慕雪娅都有些诧异。
兰如沁替她嫁？难道不会被季司贤发现吗？
“这样行吗？”慕雪娅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他可是魔尊，一定会发现的。”
兰如沁心中冷笑。
魔尊如何，仙尊又如何，这么多年他眼开心闭，从未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放心吧。”兰如沁又道，“你只需在一边看着就好。”
“……”
慕雪娅看着她笑的莫名，心中竟生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新魔尊大喜，整个魔殿都被一片红色铺满。
季司贤吩咐一切按照人界的规矩来办。
被侍女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慕雪娅挎着小步子缓缓走进魔殿。
在一片魔族的哄笑中，季司贤执起牵红的另一头，眉眼带笑地看着红盖头下的慕雪娅。
终于得偿所愿了，就算没了连心玉也没事，他们还是夫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尖锐并不好听的嗓子吼的有些刺耳，直到夫妻对拜时，慕雪娅像是发呆了一样，站的直直的，没有与季司贤对拜。
季司贤一愣，轻唤了一声：“慕雪娅？”
谁知慕雪娅突然松开牵红，抬起右手，五指如同利剑一样穿透季司贤胸膛。
“噗”的一声，暗红的血溅在红色的喜服上，更加刺眼。
“慕雪娅！”
众魔被眼前这一幕惊得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们印象中，慕雪娅不过是与季司贤同生同死，骨子里还是个人类。
可是身为人类的慕雪娅居然会伤了季司贤。
季司贤看着胸口处的手，感觉到心脏被眼前的人紧紧攥住，只要她稍稍一用力，他的心就可能粉碎。
“你……”他眼神渐渐变得危险。
眼前的人绝不是慕雪娅。
“季司贤，你不认识我了吗？”

第三十六章震碎灵骨

盖头被另一只白皙的手掀开，是慕雪娅，但眼神却又不像。
那双眼中的恨意像是要将季司贤整个人都吞噬掉。
“你是谁？”季司贤面色无异，只是呼吸有些急促，“慕雪娅呢？”
眼前的“慕雪娅”冷笑一声，猛地抽出右手，鲜血一下喷溅在她白皙的脸上。
“我就是慕雪娅。”她一字字道，黑眸死死地看着季司贤。
季司贤抚了抚胸口的血洞，眼神骤沉，一把将眼前人的脖子掐住：“本尊问你话，慕雪娅呢？”
尽管感觉不到她身上的魔气，但能感受到慕雪娅的气息，但季司贤很确定她不是慕雪娅，只不过空有个她的皮囊而已。
众魔看着两人的气场互不想让，纷纷后退着，生怕被误伤。
“看不出来吗？”她眯了眯眼，慕雪娅的脸缓缓变成兰如沁。
“是你！”季司贤惊怒地瞪着他，手中的力道不断加大。
兰如沁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他也能确定，兰如沁的修为一定在他之上，否则她变成慕雪娅的模样他居然一丝都没有察觉。
兰如沁瞥了眼周遭的魔族，目光停在眼前季司贤暴怒的脸上：“担心慕雪娅吗？”
“她在哪儿？”季司贤声音冷冽。
“死了。”
兰如沁满是恨意的眼中又显得异常平静，先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季司贤闻言，手中的动作用力到已经开始颤抖。
如果慕雪娅出了事，他就拿兰如沁的命换她！
“我把她，扔进……了忘川中，任由河，水吞噬了她，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兰如沁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弯着一个嘲讽的笑容。
季司贤一怔，血眸中翻起比兰如沁更深的恨意：“你敢！”
“有何不敢。”兰如沁依旧仰着脸，似是在故意激怒他。
“嘭”的一声，兰如沁被季司贤掀翻在地。
兰如沁吐出一口鲜血后，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季司贤，你从始至终都是个负心人，无论你怎么改变，骨子里还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季司贤倒不知道兰如沁和慕雪娅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但他的一番话将他的怒火挑的更甚。
“本尊再问你最后一遍，慕雪娅在哪儿？”他右手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只要兰如沁不说，他便会让她生不如死。
兰如沁坐直了身子，回道：“我也再回答你最后一遍，他被我扔进忘川中，永远回不来了。”
季司贤二话不说，一手直指兰如沁，五指一曲。
兰如沁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命门，在被一团暗红色的光束包裹时，她身上忽然显出一副泛着金色光芒的人骨。
“是灵骨！”
不知是哪个惊叫了一声。
这是仙族祖先后人才有的灵骨，兰如沁是仙族仙族后人！
而季司贤却已将那副被称为灵骨的骨干捏的粉碎。
“啊——”
伴随着一身凄厉的惨叫，灵骨破碎产生的仙力击的众魔后退数步。
兰如沁奄奄一息地抬起眸子看着季司贤，自嘲一笑：“你，你说……不会丢下我，我的……也说，说过……”
她话还未说完，口中流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整个人没了气息。
季司贤还没来得及褪下去的怒意在看到兰如沁的脸变回慕雪娅时，怒气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下震惊。

第三十七章危在旦夕

兰如沁又变成了慕雪娅。
眼前的一幕让季司贤和众魔都大惊失色。
季司贤才被攥住的心好像又被人捏在手里，他将慕雪娅扶起，揽在怀里，叫着：“慕雪娅！你醒醒！”
他好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抚着慕雪娅苍白的脸颊，又恨又恼。
兰如沁居然附在慕雪娅身上！
慕雪娅长睫微颤着，还没看清人，鲜血不断的从嘴中涌了出来。
这种熟悉的粉身碎骨的感觉……
“咳咳咳咳……”她咳嗽着，血却还在流，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生生被染尘了暗红色。
“慕雪娅！”季司贤心急如焚，将她抱起身后直接冲进房中，盘坐将她扶正，为他疗伤。
可一旦将真气送入她体内，慕雪娅更是痛苦的叫出了声。
她往后一倒，昏死在季司贤的怀中。
季司贤也顾不得锥心的疼痛，抱起慕雪娅就飞去了蓬莱岛。
如今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玄凛了。
蓬莱岛。
正在打坐的玄凛闻见一丝血腥味，他睁开了眼，只见季司贤抱着满身是血的慕雪娅跑了过来。
“师叔，您看看慕雪娅是怎么回事？”季司贤小心地将慕雪娅放在地上，语气却焦急万分。
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慕雪娅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没了呼吸。
尽管烈图曾说，复生的慕雪娅喝了她的心头血便不死不灭，但现在却好像并不是那样。
季司贤心脏抽离感越来越强烈，恨不得玄凛现在就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玄凛走过去，俯身看了看慕雪娅的脸色，一首覆在她的腕上捏了捏。
“你……你把她的灵骨震碎了！？”
玄凛露出诧异而不可置信的神情，灵骨一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季司贤却解释道：“那不是兰如沁的灵骨吗？”
他捏了捏拳，慕雪娅不断变得苍白的脸疯狂地折磨他的身心。
若他早先发现，她也就不必吃这些苦了！
玄凛站起身，看着季司贤，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了。”
“师叔，你说什么？”季司贤抱着慕雪娅，焦急中带着些许不解。
“你把她放在榻上。”
季司贤将慕雪娅抱起，轻轻放在了榻上，玄凛将一颗丹药放进她的嘴中后对季司贤道：“你跟我来。”
季司贤却回头看了眼慕雪娅，完全放不下心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
玄凛又道：“放心，她暂时不会有事。”
玄凛再三的保证，季司贤才跟着他走出房去，到了另一处房间。
“师兄本来以为你会和慕雪娅安安稳稳过此世，虽然中途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想着你们最后还是走到一起，我也就没有打算把师兄嘱咐给我的话告诉你。”
玄凛看着眉目之间还带着焦虑的季司贤，抬起头，一指轻点在他额前。
“你和慕雪娅，在两千年前就注定了你们纠缠的一生。”
随着玄凛越飘越远的声音，玄凛仿佛置身在另一个地方，黑蒙蒙的，没有一丝光亮。
直到慕雪娅的声音轻轻响起，他才从黑暗中看到一点光芒。
他听见慕雪娅沙哑着声音说：“季司贤，你不能丢下我。”

第三十八章仙魔往事

两千年前。
身为仙族先祖后人的慕雪娅仙力强盛，只待过了最后一道情劫便可飞升成神。
慕雪娅虽活了近千年，但一直都不知道情劫是什么。
她一直在等待渡情劫，等待飞升上九重天做神。
直到她那天去栖凤山采药，遇见了身受重伤却为魔族的季司贤。
“你没事吧？”慕雪娅放下药篮，蹲在季司贤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气息都紊乱，流着黑血，看来是伤的不轻。
季司贤喘着粗气，睁开血红的眸子，见是一个仙族女子，下意识的就像逃走。
仙魔势不两立，他现在受了重伤，恐怕也抵不过眼前这个女人。
慕雪娅见他捂着胸口的伤就要走，立刻扶住他：“你别动，你伤太重了。”
说着就强行将他按下来。
季司贤看着她要救自己，眯了眯有些疲惫的眼睛：“你，你要救我……我可是魔族。”
慕雪娅手中的动作一顿，继而笑了笑：“那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等日后你与那个仙族交战之时，若能念及我救你一事退一步便是最好。”
季司贤愣住了，像是被眼前明媚的笑容晃了眼。
心有一处好像有颗种子在发芽一般的感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慕雪娅为他疗伤，看着她满头密汗的收起手，又漾出一个温柔的笑：“好了，静养几日就好了。”
季司贤咽了咽唾沫，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慕雪娅歪了歪头，回答：“慕雪娅。”
从此，魔界中一平平无奇的魔使季司贤和堂堂仙族祖先后人慕雪娅开始密切来往。
两人为了不被两族人发现，每次都约在他们最初相遇的栖凤山。
季司贤将一束花凑到慕雪娅面前：“好看吗？”
慕雪娅眼神一亮，接过花闻了闻：“好看，而且好香啊！”
季司贤笑道：“来的路上看好看，想着你会喜欢，我就采来给你了。”
“谢谢。”慕雪娅眉眼一弯，扑进季司贤的怀中蹭了蹭。
季司贤抱着她，摩挲着她的黑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说你过了情劫以后就要飞升成神了？”
慕雪娅点点头。
季司贤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她如果一飞升，上了九重天，他们便再不能相见，而且他们之间的差距会更大了。
慕雪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如果不过情劫就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过不了。”
她爱季司贤，她舍不得季司贤，和季司贤在一起后更害怕九重天上的孤独。
季司贤心中划过一丝欣喜，但又很快消失：“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无论是妖魔鬼人仙，都希望成神睥睨其他五界，若是让慕雪娅为了她放弃飞升的机会，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慕雪娅却将此事看得很淡：“仙也好神也好，对我都不重要，若是能和你在一起，入魔也没关系。”
“溪儿……”
因为他的话，季司贤冰冷了将近千年的心泛着阵阵暖意。
他心中生了一个念头，他不想再做一个小小魔使，慕雪娅为了他放弃成神，他总不能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
“溪儿，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