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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氏的脸了,就连和她一同前来的袁氏,也禁不住笑了出来,靖国候夫人说得也实在太贴切了。
其实袁氏早就看长孙氏不顺眼了,仗着娘家哥哥得势,在府中的时候就看不起人了。
长孙氏狠狠地瞪了袁氏一眼,她心里头很生气,这袁氏格局太小了,本应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她却反和着敌人一起嘲讽她。
大舅妈就我一句话,要陪嫁可以,叫甄依的儿女或者是陈国公过来讨。
这三个女人讨不到好处,自然回去缠陈国公和陈梁晖。
陈国公肯定是不去的,陈梁晖也不愿意去,他虽然听话乖巧,但是,他是有底线的。
他不曾侍奉过母亲一天,哪里有脸去争夺母亲的陪嫁遗产?
因为这样,陈梁晖被袁氏痛打了几巴掌,就连陈守成也没放过他,家法伺候了一顿,把他赶了出去。
大舅妈那边早就得到箬岚的关照,陈梁晖刚被赶出去,甄家的人便接了他过去,按照份额给了他一部分,且千叮万嘱,说这是箬岚生前交代的,但是这些银钱也好,庄子铺也好,不能给陈家任何一人,否则,便对不住甄依和箬岚在天之灵。
陈梁晖已经厌倦了陈家那几个女人的贪心,也不想回去了,便在外头安身立命。
国公府因此闹得不可开交,箬岚才算是舒心了,从大舅妈那边取回来枣庄的红契去找陈国公。
明天,她就要离开国公府了,今晚想和他好好地说说话。
得知父亲每天晚上吃完饭之后都会到书房里头看书或者写画,她便过去了。
陈国公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恍惚,似乎不记得府中住着这么一个人,一忽间才想起来的,道:“我以为你走了。”
箬岚把门关上,轻声道:“明天走,今晚先来跟你道别一声。”
“嗯。”陈国公拿了一本书,把书桌上的东西盖起来,“回青州吗?”
“还有些事情要办。”箬岚不客气地坐下来,看着陈国公,“办完事之后,或许回青州,或许……不知道,总有去处,等安排吧。”
她希望办完事之后,一醒来就能回去看到翊晟和孩子。
其实这一次回来复仇,更让她明白到什么对她是最重要的。
报仇,哪里比得上翊晟与孩子重要?
陈国公显然也不关心她到底要去哪里,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一个陌生人罢了。
倒是这个陌生人的眼神,甚是奇怪,仿佛认得一般。
箬岚问道:“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国公仿佛累极了,可也不愿意跟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说以后的打算,只是淡淡地道:“你有心了。”
箬岚如实告知,“你如今剩下的一双儿女,都不是你亲生的,陈箬岚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有血源关系的亲人,当然,你那位废物弟弟也算是吧。”
陈国公没想到她这样说,当场怒极,“你胡说八道什么?”
箬岚看着他,眸子沉静幽幽,“我句句属实,你可质问长孙氏,陈瑾瑞和陈梁柱都是长孙拔与长孙氏所生的孩子,至于你的夫人甄依,也不是难产而死,是你的嫡母和长孙氏一同害死的,这事不难调查,人证物证都有。”
她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没看陈国公铁青狂怒的脸,垂着眸子,静静地道:“这纸上写了人证的名字和地址,你去调查吧,我走了,保重。”
箬岚把枣庄的红契都压在底下,连同她写的一封信,在陈国公怒吼声中,开门而去。
第650章 离开国公府
陈国公追了出去,但是一骑骏马迅疾而去,马背上的那人,背影绝然,哪里还追得上?
不过,看着这个背影,陈国公只觉得心头忽然被什么重重地擂了一下,又痛又酸。
那背影,像极了箬岚。
其实他没怎么正经地看过箬岚的脸,因为那张脸酷似甄依,看一次,痛一次。
看得最多的是她的背影,每一次她来请安走的时候,他才会抬头看她的背影一眼。
他收回眸光,慢慢地回了书房。
看到桌子上那宁三留下的东西,他没有立刻看,而是坐下来作了一会儿画,抬起头的时候,一眼又瞥见了,他想起宁三说的话,心浮气躁,便站起来走过去看她到底留下的什么证据。
拿起来,却有好几张纸,且底下压着一本红契。
他一怔,打开红契看了一下,红契盖着京兆府的印章,看了看地址,竟然是枣庄。
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抽出最底下的那张纸展开。
开头的称呼,就让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呼吸好几度缺失,好不容易才能稳住心神看下去。
“父亲,我得算一下,这是我第几封写给您的信?从小时候在庄子里头到如今,算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封了。只是在庄子里头写的,我都烧了,没让人给您送信,我七岁那边,其实是叫人送过一封信给您的,我等了一年,没等着您的回信,自打那之后,我便继续给您写,也不会叫人给您送信了,您大概不知道,等待的滋味是有多煎熬,那一年,但凡听得说有人从遥远的京城过来,我都跑过去问,从满心期待到满心失望,这滋味实在不大好受。
是不是特别奇怪我现在还能给您写信?毕竟我都死了。不过我也有奇怪的疑问,我在死的那一刻,大概也没有想过你会为了我到江宁侯府去闹,您是如此忌惮江宁侯府的人啊,且您也没把我当成是您的女儿,所以,听说你为了我去江宁侯府闹,我便决定回来见您一面,本想亲自问问您是否还记得我是您挚爱的女子所生的孩子,可我觉得我们一辈子都没怎么说过话,这问题我也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说这些伤感的也罢,母亲的嫁妆,我叫大舅妈给我拿回来了,那是属于母亲的东西,不能便宜任何人,尤其是害死母亲的人,我知道你与母亲都很喜欢枣庄,所以枣庄给给您留下,哥哥那边您也不必担心,我会给他留一些庄子铺,让他就算是仕途不顺,也有安身立命之所。我为哥哥做这些,是因为他性情敦厚,重情孝义,他定会奉养您天年,替我尽孝,如此我在不在这里,在不在这个世上,都再没有牵挂了。
虽知道您未必愿意听,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陈瑾瑞和陈梁柱确实不是您的骨肉,也不是我的姐姐兄弟,他们的父亲是长孙拔,长孙拔与长孙氏并非亲生兄妹,且您那位嫡母曾说您与长孙氏的长姐有过婚约也是骗您的,目的是要离间您与母亲的感情,她憎恨母亲,正确说她是憎恨您,因为您比她亲生的儿子出息,您为朝廷立功,被封侯爵之位,更娶得郡侯世家的千金小姐为妻,她这么骄傲的人,岂能忍受?所以,百般离间您与母亲,可您与母亲情比金坚,她便下了杀手,母亲怀我期间,她给母亲下药,慢性的毒,无声无息,母亲生我之时毒发身亡,并非真的难产,这事您要调查不难,证据我都给您留下了。
本来我想亲自手刃杀母仇人的,但是我觉得这事还是您办吧,母亲最爱的人是您,您来为她报仇是最合适的,我唯一祈求的,是您不要宽恕,不要原谅,否则无法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我要说的便是这么多了,其实舍不得就此搁笔,无论前世今生,这是我最后一次与您说话了,许多话想说的,可我想说的您如今听不明白。最后一句,我想告诉您,我不恨您了,曾恨过,可如今不恨了,保重!您和甄依的女儿陈箬岚上!”
整封信字迹潦草,但是字字他都看得清楚明白。
他把信捧在胸口,泪流满面,身子无法自拟地颤抖。
箬岚,他和甄依的女儿。
心如刀割,这种痛,甚至不亚于甄依离开时候的痛。
许久,他才低喝一声,“初三!”
门被推开,初三叔大步走了进来,“国公爷。”
陈国公拿了另外一张纸给他,“去找这几个人,他们是当年甄依生产时候的大夫和稳婆,还有当年伺候甄依的奴婢,不管用什么方法,找他们来。”
初三叔拿了纸条,脸色微沉,应声道:“是!”
“还有,到各大客栈里头打听一下,之前在府中住了几天的宁三可有投栈,如果有,请他回来。”陈国公说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回来了,没死,却不愿意与真面目示人。
她要说的话说完了,可他还有话没说啊。
箬岚离开国公府之后,便到了平安街一家比较隐秘的客栈里投宿。
翊晟有给她做了一份过所,所以投宿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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