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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们都告诉我顾莫安疯了。

直到此刻从那个笑容中，我才真正感受到那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顾莫安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我忽略了心中那偶尔闪出的不安感。

我宽大袖袍下修剪精致的指甲倏地刺进掌心，那疼痛感让我冷静下来。

顾莫安抬手抚上我眼角，眼眸一眨，又变成了那个平静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帝王。

我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这厮已经修炼成精了。

“我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我垂眸笑了笑，“我累了。”

顾莫安也没再说什么，淡淡颔首：“那便歇吧！”

他牵起我的手，路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回廊。

我看着那背影有些恍惚。

我不知晓顾莫安到底将我当做什么，他招回来的幽魂抑或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替代品。

不多时，走到了我们曾住过的院子。

看起来一如往昔，仿似什jsg么都未曾改变。

我敛下思绪，刚想说陛下慢走，还没开口便看见顾莫安极自然地换来婢女为他宽衣。

我默然许久，还是没忍住问道：“陛下，不回宫？”

烛火的光影晃动中，他那张半明半暗的脸似极了一张绝美的电影海报。

他嗓音沉沉：“娇娇，这是在撵我走？”

我皮笑肉不笑：“不敢。”

我坐在宽大的床边，挥手拂退想要过来为我宽衣的婢女。

顾莫安只剩下里衣，见状，他挥手让侍婢下去。

屏风前挽起的床帏被放下。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覆在我腰带上：“你既不喜欢他们伺候，便由我亲自为你宽衣。”

我浑身都僵硬起来。

我知晓顾莫安不是东西，却没料到如此不是东西。

还没进宫他便想让我侍寝。

他伸手一扯，腰带滑落，佩玉轻响。

我轻轻颤抖起来。

顾莫安微微皱眉：“害怕？”

我没说话。

顾莫安将我外袍褪下，将我抱在怀中，双眼闭上。

“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我反倒愣住，这货以前贼不是东西，两年不见，转性了？

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双幽深眼瞳睁开与我对视。

“娇娇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我抿唇，闭眼。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似一对爱侣。

我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失眠。

可没想到，在鼻尖萦绕着的浅淡龙涎香下，我竟不知不觉睡去。

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我死后的场景。

顾莫安抱着我逐渐失温的尸体，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眼眸猩红，像个孩子般无助呢喃。

“我不信，风吟晚，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会死？”

“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在报复我？我再不敢了阿瑶，你回来……”

“对了，血，你需要血……”

文武百官，万千将士就看着他们的帝王拿过剑划破自己掌心。

顾莫安将血流入注的掌心凑近我的唇边。

“风吟晚，你喝啊，你喝下去……”

那血将我原本苍白至极的唇色染得嫣红而刺眼。

就在这时，我看着一直一脸漠然地夏月清捡起那把长剑，往毫无防备的顾莫安后心刺去。

第31章

下一瞬，那剑被带着军队赶来的萧无舟打偏，刺入他肩胛骨。

萧无舟看着顾莫安怀中的我，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似乎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恸。

又看着疯了一般的顾莫安，秦无舟大声喝道：“陛下！”

顾莫安猛地一震，这才清醒一般。

混乱已被镇压。

他眼眸不带半分温度地看过众人，那眼睛在扫过夏月清时，夏月清被骇得一退，跌坐在地。

顾莫安将我抱起，冷沉嗓音仿似地狱传来。

“夏家弑君，意图谋反，诛！”

他抱着我，如捧着一件绝世珍宝，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下太和殿前长长的阶梯。

澈朝天祈元年，对京城来说是一场灾难。

澈帝不让那位为她挡剑而亡的神女入葬，企图用整座皇城的血来祭神，换神女重生。

百官以死相谏皆无用，满城皆是惶惶血色。

我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般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倏地响起系统的声音。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当皇帝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顾莫安不知何时离开。

身旁一片冰凉，早已没人。

我在脑子里唤了系统一声，问道：“昨晚那个梦，是真实发生的吗？”

很快，系统回道。

【是。】

我有些心悸，定了定神，又问道：“那顾莫安最后为什么又放弃了？”

【因为萧无舟和秦然，他们告诉顾莫安，这些人都是你救的，你不会愿意看见这样，妄造杀孽影响你转生，夏家也因此逃过灭族命运。】

我暗啐了一声，这两个天杀的王八蛋。

我活着利用我，死了也不放过。

“所以我重生到底是因为你们还是因为顾莫安的招魂？”

【都有。】

我有些烦躁：“能不能说重点，别跟驴似的，我打一下走一下行吗？”

“顾莫安现在这样你们也看到了，不给我足够的信息，我别说跟他斗，说两句话我都害怕，你们懂什么叫心理阴影吗？”

换做以往，我绝不会这样不客气。

可现在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顾莫安那双修罗一样，想要毁灭一切的眼睛。

系统继续装死。

我冷笑一声：“你要这样是吧，那大家一起摆烂一起死。”

系统终于诈尸。

【本来确实是抹杀，但因为顾莫安的执念，你的魂魄一直留存在这个世界无法离开，因此被我们捕捉送入了一个与你灵魂契合度最高的身体。】

【完成任务，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得，我了解了！

简单来说，没一个好东西。

将我杀了以后他们拿顾莫安没办法，发现只有我能成为顾莫安的羁绊，所以又强行将我复活。

我被气笑了。

“所以，早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要知道顾莫安爱我爱得这么疯我也不至于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你小心翼翼吗？你不是第一次重逢就将顾莫安推入了江中。】

不知怎么，我竟从那么没情绪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佩服。

我火大道：“我只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经本系统资料库检测，女主角一般在知晓这些以后，都会被感动，最后放弃复仇，与男主大团圆结局。】

我：“……”

我算是发现了，这大概是什么狗血恋爱脑言情系统。

这系统和这世界都有病！

第32章

系统见我闭目沉思，许久不说话，主动问我。

【那现在知道了，你要如何？】

我睁开眼睛，漾出一个笑。

“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那么风吟晚这个身份才是最好的利器啊！”

……

当天下午，我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下爬上了摘星台。

许多看守的侍卫本想将我拦下，却在看清我这张脸的瞬间倏地跪下。

这台子的确建的极高，整个京城的景色都进入眼底。

若是夜间，或许还真有一伸手就能触到星辰的感觉。

顾莫安听闻消息赶来时，恰逢夕阳落下。

我站在摘星台边，看着满目的橙洒满天际，美得如一场梦境。

深紫色的裙摆迎着风烈烈飞扬，我张开双臂，几乎感觉自己就要化为云霞随风而去。

顾莫安黑色的眸子沉静如水。

他唤道：“过来！”

我没理会，嘴角勾起，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我说：“顾莫安，我一点也不想活过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