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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麓听见大家讨论蓝铜胜肽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盼望这件事不要让自己发言，可这个世界上就是越盼望什么越不容易实现，尹麓明明已经表现得非常低调了，还是有人立刻点了他的名字。
发言的不是程振宇——程振宇很给蒋明面子，并没有说话，现在开口的人名叫张查理——是的，这是个纯正的粤省人，但人家就是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张查理满脸堆笑地看着尹麓，又环视周遭众人，表情十分平静：
“据我所知，小鹿老师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有些事情如果不让小鹿老师参与，只怕，嘿嘿，之后的效果未必就能讨好啊。”
陈倩低声道：
“这个叫张查理的是自己开化工厂的，他们能生产蓝铜胜肽，而且产量还不低，这次算是重要的参会嘉宾了。”

尹麓瞥了一眼蒋明，见蒋明明显露出了几分不满，但是出于对张查理的尊敬蒋明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双臂，用自己紧皱的眉头表达不满，示意张查理不要闹事。

这样的表态显然是不够的，张查理装作没有看到蒋明的不满，继续说道：
“今天都是业内人，肯定大多数也是自己人，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护肤品的功效是怎样？这个大家应该都懂，指望护肤品发挥真正的作用还不如去做几次光子嫩肤，可为什么咱们的行业还是搞得不错，还是蒸蒸日上？
嘿，因为咱们卖的不只是产品，更多的是梦想。有梦想就有未来，这点古今中外亦然。
为了咱们行业的未来，为了让消费者得到更多的梦想，我们在讲故事的时候难免用一些夸大的说法，这都是好意，就像安慰剂效应一样，是人类必然要面对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吧，他们其实对行业一知半解，却总是以行内人、以搅局者自居。她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良心，为了大多数人，但是做法嘛……这就不一定了。
他们在一个行业失败了之后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而破坏的则是这个行业的稳定和发展，他们爽了，带来的问题却是由咱们这些老老实实做生意、踏踏实实做实业的人担着，我觉得这件事不太公平啊。”
他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死死盯在尹麓的身上：
“不知道，小鹿老师是这么认为吗？”
尹麓沉默片刻，微笑道：
“这位老总是在说我吗？”
“不敢不敢。”张查理讥笑道，“小鹿老师可是拥有百万粉丝的大博主，我只是说有些人，嗯，当然小鹿老师也可能不支持我们的产品，这我就不知道了。”
尹麓看见程振宇在一边悠闲地冲张查理连连点头，心中已经都明白了。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蓝铜胜肽尽管是国外率先发现并应用的，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国外价格非常昂贵，而且因为实验效果很一般，因此没有得到大企业的青睐。
倒是国内这几年发现了这个商机，把这东西当成一种新产品、新成分进行宣传，搞得就像是刚发现的新成分一样，不得不说这招还是有点效果，大多数消费者不太懂蓝铜胜肽的具体原理，听一堆穿着白大褂的美妆博主吹得天花乱坠，然后用了用发现还确实有点效果，然后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奉献出去。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这上面开始投资，跟前几年的虾青素一样渐渐炒热，这稳固的利益要是形成了，尹麓要是敢说句不好，那可不是得罪一两个人这么简单了。
她犹豫片刻：
“我尹麓不会随便评价自己不懂的东西，只是从现在的资料来看，蓝铜胜肽还不是值得我优先选择的成分，我们的护肤品中不会提到这种东西。
如果有人问我对蓝铜胜肽的看法，我会说不了解、不清楚。”
张查理的眉毛挑了挑，笑呵呵地道：
“小鹿老师这就过谦了，这又不是什么古老的成分，业内人士应该都略有耳闻，您是研发的专家，还是大风向的主导人，您要是跟粉丝说不了解、不清楚，粉丝的心里怎么想？”
尹麓的火气也慢慢上来，她双手按住桌子冷笑道：
“怎么？您的意思是我不买您的原料，不做蓝铜胜肽的产品就是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就是跟广大爱好和平的同志们为敌？”
尹麓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她接着道：
“现在市面上的产品这么多，原料也千差万别，今天有人问我蓝铜胜肽我了不了解，明天有人问我EUK我了不了解，后天再有人问我虾青素了不了解。
我不愿意砸大家的锅，最多说一句不了解，可为了让各位安心，把我绑在各位的战车上，请问我图什么呢？我总得图点钱吧？
张总口若悬河咄咄逼人，那好，您给我五千万的资金，我保证做一款蓝铜胜肽的产品——不过您也不怕我做这产品之后宣传的时候说这东西只有修复，什么增胶、抗老都是放屁？那您让别的兄弟们怎么宣传？”
张查理的脸色顿时颇为难看，他虎着脸半天说不出话，只能又一屁股艰难地坐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蒋明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小鹿老师说的挺有道理，咱们做企业的格子方向不同肯定有所取舍，再说小鹿老师就算用蓝铜胜肽，说不定也是用进口的，未必就要用你老张造的是不是？
咱们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定那天就有合作的机会，这又不是去吃自助餐这么容易，大家第一步是别伤了和气，之后才是怎么商量赚钱——小鹿老师是我的贵客，也一位年轻的女士，大家一来给我个面子，二来给女士个面子，有些话啊，该不说就别说。”
蒋明的面子一般人还是要给，大家议论了一阵又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他们的第二位工程师也缓缓走上台，开始推荐另一种有潜力的产品搭配。
“今天来讲述的是乙基双亚氨基甲基愈创木酚锰氯化物……”
这一长串拗口的名字刚一出口，尹麓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还在说EUK，没想到推荐的第二种有潜力的护肤品就是这东西。
她稍稍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蒋明，蒋明投来一个还算友好的微笑，希望尹麓能听完这工程师的讲述，不要随便砸场子。
乙基双亚氨基甲基愈创木酚锰氯化物本来是作为药品成分开发出来的，但是开发出来之后临床一直过不了，眼看专利保护期就要过了，他的研发者脑洞大开，直接把这玩意卖给了一个化妆品巨头，尽管后来的研究表明这东西……反正就是个理论上稍微好点的SOD，但是架不住人家国际知名化妆品巨头会宣传，现在这东西已经成为了一款相当有前途的新成分——甚至尹麓最早看论文的时候还真被这东西给唬住了，自己掏了不少钱买了这东西的精华，这也是尹麓这几年少数自己掏钱买的精华成品。
后来看的论文多了，业内的研究报告也多了，尹麓感觉自己的智商遭到了惨无人道的碾压，因此对这成分一直怀恨在心。
那位工程师口若悬河的讲述着EUK的巨大市场前景以及它在抗氧化、抗衰中的巨大作用，跟蓝铜胜肽一样，这东西又是一款吊打维生素C和视黄醇的神物，反正这东西能在角质层实现抗氧化清除自由基这个卖点实在是太逆天了，听得不少投资出身搞美妆开发的老板眼睛都直了。
我靠，还能这样，我以前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玩意？
“其实。”那位工程师见大家的胃口已经吊的差不多了，语重心长地道，“其实这东西宣传是挺不错的，但是实际上，这效果确实挺有限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地看了一眼尹麓，又道：
“但是，之前张总说的对，我们卖的毕竟是梦想，EUK项目当年开发的时候因为资金链断了，没有开发出后续的EUK189，如果我们在后续的研发中做好，说不定我们可以得到更加强大的产品。
嗯，尹总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