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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栀栀的视线氤氲模糊，却还死死盯着那张牵手照。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文案，不久前她和裴寒舟官宣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发的朋友圈，而如今，照片上的女主角却变成路宁凝。

路宁凝无名指上，戴着的原本是属于她的婚戒。

这婚戒，是她和裴寒舟一起设计。

他把属于她的婚礼给了路宁凝，婚戒也给了，那下一步呢？

宋栀栀死死攥紧手机，退出微信界面，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执着些什么，而电话很快被接起——

“不好意思啊秦小姐，我未婚夫正忙着给我做饭，你有什么事情吗？我能帮你转达。”

路宁凝得意宣告着胜利。

宋栀栀张口，还没说出一句，就听对面传来一道她熟悉至极的男声——

“你要的菠萝饭做好了，不是嚷着肚子饿吗？快来吃饭。”1

心像是被冰凌捅穿。

宋栀栀僵坐着，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她都不知道。

裴寒舟曾经为了她苦练厨艺，说要做24孝好丈夫……

脑子里响起一声机械的轻响，一直没干预的系统在她脑海里叹了口气：【宿主，三年前你毫不犹豫选择攻略裴寒舟，现在后悔吗？】

隔着阳台窗户看到对面，宋栀栀眼中闪过痛色。

良久，她才低喃：“我从来没有想过，年少情深竟然也会走到这个地步。”

“滴答——”

她嘴边的血迹不断低落，染红了桌上一本雪白封面的日记本。

缓缓擦干血迹，她颤抖着翻开日记——

一页一页，是她短暂的一生。

“今天肾病复发昏迷了，妈妈说裴寒舟在我病房外哭了一天，他刚刚进来递给我一个平安符，说是随手买的，可我都知道了，那是他诚心跪完清古寺九千台阶才求来的……”

“我十八岁了，裴寒舟这个憨憨，哪有接吻还问我可以不可以的？不过我很高兴……裴寒舟，我也喜欢你！”

“我喜欢百合，裴寒舟说要在楼下亲自种一片，见证我们的爱情。”

“大学的生活很精彩，朋友们都嘲笑裴寒舟是我的人形挂件，裴寒舟竟然还洋洋得意，傻子！”

“裴寒舟跟我求婚了，我答应啦，我们以后……会很幸福吧？”

……

翻到末尾，宋栀栀的眼泪已经流干。

最后，她红着眼，提笔给这人生收了个尾——

“三年前我成了攻略者，系统治好了我的肾衰竭，代价是攻略一个人，我选了裴寒舟，我以为他一定不会让我输。”

“可现在我要死了，我最爱的裴寒舟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勾出句号的瞬间，系统面板再次发出了提示音，死亡倒计时——

【12:00:00】

宋栀栀合上日记本，她的爱情已经死了，任何关于裴寒舟的东西，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花了半个小时，她烧掉了所有和他的合照，又吩咐人把裴寒舟从小到大送给她的东西都收拾好，还回去。

最后，下楼来到花圃前。

正午的阳光眩晕，秦母不放心的跟出来：“摘花这种小事妈妈待会儿叫人来做，你别累着了。”

看着这片裴寒舟亲手种下的百合，宋栀栀固执的摇头：“我想拔掉它们，亲自来。”

秦母瞬间明白，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忍着身体撕裂般的痛，宋栀栀蹲下声，干脆的扯出第一朵，随后，回头朝秦母亲露出了个笑。

“妈，你能给我再炖一次鸡汤吗？想喝。”

秦母应了一声，无奈离去。

一朵，两朵，八朵，十朵……

每拔一朵，宋栀栀的心就疼一次，占据心脏那根深蒂固的感情，也被连根ɖʀ拔起。

从正午到深夜。

最后一株百合被连根拔起，已经明月当空。

心脏上影影绰绰的疼痛忽得加剧。

‘哇’一口血吐出来后，宋栀栀倒了下去……

第9章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花瓣，也弄脏了一旁的手机。

屏保上，那张跟裴寒舟的合照却比这血刺目得多。

系统的死亡倒计时，已经亮起了红灯——

【00:10:00】

她强撑着疼，捡起掉到地上的手机，找到便签、相册、聊天记录，电话，微信……然后一一删除。

他既然选择了路宁凝，那就不要再和她有半点关系了。

做完这些，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正要进屋跟母亲道别，可指尖一颤，意外点进了三年前就弃用了的企鹅号。

因为绑定了企鹅情侣号，她还自动登陆了裴寒舟的账号。

她蹙眉想要退出，置顶【路宁凝】三个字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账号裴寒舟三年前就不用了，他的置顶怎么会是路宁凝？

她颤抖点开对话框。

整整三年的聊天记录，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

一开始，只是路宁凝的独角戏。

那时候，裴寒舟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厌恶。

在她一众独白里，他忍无可忍会暴躁的回一条——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拉黑你一次你就换个号子疯狂加我，你一天天没事做？我都说了我就喜欢我女朋友，能不能要点脸？”

自那之后，他再没回过，可路宁凝好像全然不在意——

“今天在荣誉榜上看到你了，你好棒啊，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为了你，我会更努力的！”

“干嘛扔掉我给你做的晚饭？我做了好久，手还被烫到了，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会更努力的。”

“今天下班，外头好大的雨啊，我同事她对象打着伞来接她，言叙，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撑一次伞啊？”

……3

一条接着一条，裴寒舟从不回复。

直到三年前，一切都变了。

路宁凝的坚持不懈最终换来了她想要的——

“言叙我真的好累，我快活不下去了，你真的不能爱我一下吗？我好羡慕宋栀栀啊，就当可怜可怜我，你爱我一个小时，爱我一分钟也行。”

这一次，裴寒舟的回复连时间空隙都没有：“你疯了吧！你别乱来！你在哪？”

路宁凝回复了一张站在顶楼俯拍的照片。

裴寒舟这边只回了六个字：“好好站着！等我！”

开了这个口，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回应路宁凝，到最后，甚至还有两人同游的合照。

宋栀栀指尖冰凉一片。

难怪结婚那天裴寒舟会走的那么果断，难怪在那之后，有她和路宁凝的选项里，她成了被抛弃的必然品！

原来，她这么早就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咚——

手机重重掉落在地。

宋栀栀紧紧捂着心口的位置，疼痛加剧。

“嘭！”

她再撑不住摔在地上。

“洛洛！”

秦母正想来叫她休息，却被这一幕吓得血色尽褪，忙上前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洛洛！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管家！管家快叫救护车！”

秦母惶恐的喊着，出口的话颤不成声。

系统面板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00:02:36】

“妈，没用的……”

宋栀栀缓缓摇着头，嘴边的鲜血止不住流。

“怎么会这样？医生不是说你身体没问题吗？”

秦母颤抖着擦着血迹，可越擦，血却越多：“……洛洛，你再坚持一下，妈妈马上送你去医院啊……”

“……你是上天眷顾的福星，一定能撑过去的！”

宋栀栀颤抖着握着妈妈的手，眼中涌着不舍，却只是绝望摇头：“妈，对不起……”

哪有什么奇迹，哪有什么福星，这三年，不过是她借来的。

喉头有腥甜涌出，宋栀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