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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裴怀接替了李楠的位置，在所有人都以为裴怀也会接替李楠‘贩’的生意的时候，陈严敬‘说不定’三个大字砸下来，无非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现在他还没和裴怀一起共事，也就是说裴怀并没有接手纯夜的地下生意。
一个无法插手纯夜最大收入的老板，还能算纯夜的老板吗？
李楠被抓前是纯夜的老板，如今被抓，警方一定会盯上了纯夜，严打几乎是躲不掉的。
如今裴怀上位，又没有实权，不就是一个被林爷推出去的靶子？
不过林爷的心思谁都猜不透，裴怀到底是他立的靶子，还是有什么更深入的考量和安排，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有裴怀像是没有听出陈严敬言下之意般，品着酒，掌背的指骨如扇骨般微微挑起，白皙的指节修长匀称，宽口的玻璃杯，被他端的像高脚杯一样优雅。
在这灯红酒绿的场子里，仿佛自带结界般矜贵自持。
陈严敬像是刚发现沈袅似的，戏谑道：“这个美女看着眼生啊，纯夜新来的？”
李明浩瞄了眼裴怀，脸色变了变，连忙陪笑着纠正道：“敬哥，这位是尘哥京北来的朋友，沈袅小姐。”
陈严敬讶异的挑起眉尾，颇意味深长的念道：“京北的朋友？”
这个男人从出现就带给沈袅一种莫名不适的感觉，被他的目光盯着，仿佛被阴沟里的臭虫粘上，只想恶心的甩开，沈袅的眉心轻蹙，不打算搭话。
陈严敬尤自恍然大悟的点头：“尘哥还是刑警的时候认识的？”
沈袅心中微动，这里的人好像都知道裴怀之前的身份，那他们是不是也知道裴怀离开警队的真正原因？
刚刚裴怀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打算告诉她实情的，沈袅接过陈严敬的话说：“许警官之前帮过我。”
陈严敬好像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追问道：“究竟是多大的忙？还专门劳驾跑到临城来当面感谢。”
“碰巧遇到而已。”
沈袅微笑着，顺势说：“不过我之前确实是想要去警队当面感谢的，只是当时警队里的人都说……”
“是不是说我们尘哥收黑钱？！”
陈严敬猛地拍了下大腿，语气义愤填膺。
仿佛刚刚对裴怀的敌意都不存在，他和裴怀是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
见他提到洗黑钱，沈袅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看向裴怀，声线轻轻颤抖带着接近真相的紧张：“我不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
“冤枉？”
陈严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就是冤枉的！”
他笑得前仰后合，像是要把房顶掀了，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他一个人笑得像个傻子。
笑累了，陈严敬收起笑脸，喝口酒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我能作证，钱就是我亲自送给尘哥的，兄弟送的钱怎么能说是黑钱呢？”
沈袅的瞬间僵住，略带僵硬的看向裴怀，想知道他本人的答案。
只见裴怀静默的回视她，神情很淡很淡，没有一丝情绪，沈袅想看到的哪怕一丝委屈、愤怒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默认了陈严敬说的话。
裴怀的沉默给沈袅带来的震撼无以复加。
但也似乎只有她觉得震惊，场上的男人七嘴八舌，没人认为收黑钱是不对的，只是在嘲讽那些不愿意收黑钱的警察不识好歹。
在他们嘲弄的人中，沈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玄。
昨天她被挟持时，那位举着枪的便衣警察，就叫刘玄。
沈袅听着他们口中各种侮辱性的词语，紧紧的咬着牙关，视线不受控的在卡座上扫视了一圈。
她如果没记错，那位刘玄警官应该是一名缉毒警察。
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收买缉毒警？又会对收买失败如此记恨？
沈袅这才意识到自己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不适感翻滚而起，这些人像是变成了一个个漂浮着的细菌，让她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的人是裴怀，沈袅可能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李明浩仍旧端着酒杯侃侃而谈：“当警察有什么好的？哪有我尘哥现在风光？就我尘哥刚刚撒的那些钱，就得是那些普通警察半年甚至一年的工资了吧。”
场上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只有沈袅不适的蹙起眉头。
她转头看向裴怀。
在她的印象里，裴怀即使不做警察了，也不会允许别人诋毁警察这个职业。
但裴怀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像是不打算插话。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裴怀抬眼看向她，琥珀色的瞳孔淡的几近透明，里面翻涌的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之前的裴怀虽然也不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但沈袅总能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他的一些心思和想法。
可如今人近在咫尺，沈袅却看不透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沈袅捏了捏手中的手机，既然有了联系方式，她想知道的很多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我要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沈袅的声音很低，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裴怀轻轻点头：“我送你。”
沈袅跟着裴怀起身，无视身旁的起哄径直离开。
和他并肩走在长廊中，沈袅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只是当时的京北大桥灯火通明，如今周身全是泼墨般的黑，沉默的像要是被夜色吞噬。
直到走出长廊他们仍旧谁都没有开口。
沈袅刚想说点什么，裴怀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去。
他独自一人重回夜色，像是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牵扯。
看到沈袅出来，刘晴云连忙走了过来，视线还停留在长廊中消失的背影上。
“我去，这谁啊？你刚刚说的熟人就是他？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帅哥？”
看到刘晴云充满八卦的表情，沈袅笑了笑，挽起她的手臂往外走。
“回去再说。”
虽然沈袅准备到酒店再和刘晴云详说，但在回去的路上，今天晚上的相遇就已经在刘晴云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中拼凑了出来。
星醇酒店离纯夜并不算远，沈袅也没有掩饰，她问什么就答什么，等回到酒店今天的事情刘晴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两人前后脚走入电梯，沈袅抬手按下八楼，看着刘晴云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神情，想到今天晚上的种种，沈袅突然毫无征兆的问：“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装作和我不熟呢？”
刘晴云停顿了一秒，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阐述自己的观点：“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没想起来？”
电梯平稳上行，沈袅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不可能。”
刘晴云诧异于她的下意识反应，也意识到沈袅与那个男人之间一定有一段很深的纠葛。
嗅到八卦的味道，刘晴云的神情又鲜活了起来，凑到沈袅身边问：“你和那个男人之前是什么关系？”
电梯门应声打开，沈袅笑得阳光灿烂，侧身闪出电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扬着语调说：“我先去洗澡。”
刘晴云脚步加快，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他不会是你前男友吧？！你谈恋爱竟然不告诉我！”
走进浴室，沈袅打开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聊天页面静悄悄的，今晚发出的好友申请，对方还没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