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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陆陆续续回来几个试飞员，进到会议室第一眼看见姜今蕴，都是一惊，随即和她打招呼。

她也一一点头回应。

可她在某个瞬间无意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时，却发现有三两个试飞员正凑在一起说笑，时不时还朝她瞄一眼。

姜今蕴突然开始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他们说笑的主题和她自己有关。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照于瑾说的时间，已经推迟了十五分钟了，陆懔还没有回来。

想问问于瑾什么情况，可于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姜今蕴的心又无意识地开始发紧，呼吸也有些困难。

她起身，正想出去透透气，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懔身上一身飞行装备，抱着头盔站在门口，看见屋内刚站起身的姜今蕴，神情倏地一滞。

第58章 梁工能不能徇个私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陆懔率先出声问姜今蕴：“于瑾说你找我？”

姜今蕴下意识看了一眼会议桌另一边的那几个飞行员，见他们正盯着陆懔坏笑着。

她收回视线，抿唇朝陆懔点点头。

“徐队……”不知道是谁拉长音调突然朝陆懔鬼叫了一声，然后其余几人一起嘿嘿笑起来。

陆懔侧头朝他们看过去，神情严肃道：“飞行日志记录不详细的，晚上罚跑十公里！别怪我没提醒M.L.Z.L.你们！”

一句话落，那几人立马老实地低头写飞行日志去了。

陆懔又转过头看向姜今蕴，对她说：“那，去我办公室谈？”

姜今蕴又点点头，跟在陆懔身后出了会议室。

陆懔把自己办公室的门打开，先让姜今蕴进去，然后自己则站在门口对姜今蕴说：“你先随便坐，我去卸个装备，很快，几分钟就回来。”

陆懔这样说完，姜今蕴才注意到，他身上还挂着完整的飞行装备，显然是下飞机后还没来得及去脱装备，就直接来会议室了。

是因为听于瑾说了她在等他吗？

陆懔见姜今蕴盯着自己神情有些发愣，就又开口叫了她一声：“姜今蕴？”

姜今蕴回神，眨了下眼睛，朝陆懔弯唇，“好，你去，我在这儿等你。”

陆懔点点头，退出去关好门走了。

屋内就剩下姜今蕴一个人，她环顾四周，发现陆懔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但很干净。

一张办公桌配一张椅子，一个文件柜，还有一个长方形的会客沙发。

伸手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

果然屋子也随其人一般清爽整洁。

姜今蕴在沙发上坐下来等陆懔，果如其言，没出几分钟，他就回来了。

除去了一身装备的陆懔，身着绿色的飞行服，看上去身姿轻盈了许多。

他进门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瓶水和一瓶橙汁，朝姜今蕴颠了颠，问她：“喝哪个？”

姜今蕴看清了，摇摇头，“不了，不渴。”

“不渴，那就橙汁吧。”陆懔把拿着橙汁那只手伸给她。

姜今蕴盯着橙汁看了一瞬，没有接。

陆懔痞笑着问：“怎么，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姜今蕴朝他尴尬地笑笑，“不用了。”然后伸手接过来，握在双手掌心里。

瓶子本是常温的，但可能刚刚经过陆懔的手递过来，就带着丝丝暖意，姜今蕴下意识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指，双手的食指已经不经意地翘起来。

陆懔开了手里的水，一边往办公桌后面走，一边仰头喝水。

一口就是大半瓶，看样子他真的是渴的不行，姜今蕴盯着他喝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不自觉看的有些出神。

“你专门来找我，是因为战鹰改型恢复试飞的事？”

姜今蕴被陆懔的声音拉回神，她看着他点点头。

陆懔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把盖好的水瓶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向后靠进椅子里，双手交握落在胸前。

再开口，他的声音变得很严肃。

“我看了你们所工程师提交的报告，你们找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不是发动机停车的直接原因，我认为问题没找对。”

姜今蕴深吸了口气，认同地点点头，“我知道飞机可能还存在问题，但在地面上能找出来的问题我们已经尽力找了。”

她顿了一下，试图找一个恰当的例子，去说服陆懔。

她说：“就好比，一台新研制的汽车，出厂前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了，工程师认为它是完美无瑕的，但具体怎样，有没有缺点，只有开上路才能发现问题。”

说道这里，姜今蕴抬眼去看陆懔，见他正半托着腮靠坐在椅子里，唇角有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看着手中的橙汁瓶子继续说：“我知道飞机和汽车不一样，让你们把它当成汽车一样去试，这风险很大。可……”

“姜今蕴，用不着上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架飞机即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发生停车，但飞机在超音速时还是要停车，你这个发动机就是有问题。”

姜今蕴的话没说完，被陆懔打断，她再抬头看他时，他已恢复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峻神情。

姜今蕴抿了抿唇，又艰难地向陆懔开口：“可是徐队，飞机只飞了两次就被迫暂停试飞了，地面上该查的我们也都逐一查过了，现在所里专家说没有问题，你们不肯飞，我们几个跟试飞的被搁置在这儿，能怎么办？也请你配合，在我们的角度上考虑一下问题，可以吗？”

“可我不会让我的试飞员在已知发动机有问题的情况下升空。”

陆懔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姜今蕴心脏开始发凉。

如果不是为了战鹰改型能尽快恢复试飞，她真不想和陆懔这样尴尬地面对面磨嘴皮子。

姜今蕴闭了闭眼，把心底里因为长期高压高强度工作而积压的情绪压下去。

“陆懔，就工作上而言，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私下的一些不愉快，而影响到工作上的决定，如果你执意是这个决定，我也只能上报所里，再由颜所继续逐级上报，请上面下命令恢复试飞。”

姜今蕴说完这番话，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懔，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陆懔忽然身子前倾，双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姜今蕴痞痞地笑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神情慵懒地问她：“姜今蕴，你是在威胁我？还是拿上面压我？”

姜今蕴看着他咬唇不说话，如果不是急的没办法了，她也不想说这些。

如果能直接从陆懔这里谈好，她也不想惊动上边，毕竟逐层上报也浪费时间，而战鹰耽误不起。

“还有，姜今蕴你觉得我会公私不分，挟私故意卡你们？”陆懔唇角邪邪地勾着，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姜今蕴。

姜今蕴把自己的唇咬的几乎失了血色，才勉强开口：“从前的你不会，但现在的你，我不清楚。”

毕竟现在的陆懔，她对他不够了解，不敢保证他一定不会这么干。

陆懔被她气的呵呵笑，微点着头说：“行，姜今蕴，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我，你不了解，是吧？好，我给你时间了解。”

陆懔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打开盖子仰头一口把剩下的水喝光，空瓶子被他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身体又重新靠回椅背上，单手支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疲惫地说：“梁工，你尽管可以上报，上边不管谁来问，我的回答都一样，发动机有问题，明知的风险，我不能让我的队员上去犯险。”

陆懔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是对我个人有意见，也可以让你们所里打报告，更换试飞中队，我服从。”

眼看着陆懔真的是一副让她按程序走的态度，姜今蕴不得不再把话题拉回来。

她来找陆懔谈的目的不是为了谈崩了，更换试飞中队的。

她抿抿唇，重新斟酌了一下语言，看向陆懔再次开口：“徐队，你知道我来找你不是这个意思的，逐层报告也浪费时间，我只是想我们在友好协商的基础上，请你们答应尽快恢复试飞。”

“如果你觉得有问题，请你配合帮助我们找出这个问题，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的说我们有问题，拒绝我们。”

“这样，我们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耽误进度，耽误的也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姜今蕴一番上升了高度的大道理，说得陆懔开始低低笑出声。

他微挑着眉看她，语气戏谑地说：“哎，梁七七，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说？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这国家人民的帽子都给我扣上了，好像我不同意就不行了。”

姜今蕴哑然。

她自己能不能说，她还能不知道？

今天说这些，可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属实也是没办法了。

姜今蕴知道陆懔在故意逗弄她，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见姜今蕴不说话，陆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看了一会儿，又合上。

然后就双手交握放在笔记本上，对姜今蕴说：“你们飞机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不能让我的试飞员去飞。”

姜今蕴本以为陆懔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可能是态度有所松动了，可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瞬间又熄灭了。

她心里有些焦急，立即起身站到办公桌前，叫了一声“陆懔”，剩余的话还没开口，就被陆懔伸手制止了。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的队员不能去，但我会再去给你试。”

陆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