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沈卿雪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谢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

出殡这日，谢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沈卿雪得知，陆司桁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沈卿雪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谢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6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沈卿雪握着谢清央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谢清央一怔，却是沉默了。

回到谢府。

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

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谢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学会拿乔了，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沈卿雪忍住怒意开口：“姐夫，你有话好好说……”

可谢清央却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来温柔的人，眼中却有着冷意：“何晟，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沈卿雪愣住了。

这时，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夫人，出嫁从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为天才是。”

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眉眼间风尘尽染。

谢清央脸色一变。

沈卿雪心一沉，冷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然，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

沈卿雪一震。

她看向谢清央，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

她霎时手脚冰凉。

沈卿雪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

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沈卿雪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谢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谢清央，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谢清央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谢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沈卿雪连忙俯身想要扶起谢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谢清央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知微，我肚子好痛……”

谢清央脸色惨白一片。

沈卿雪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谢清央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沈卿雪背着谢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沈卿雪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谢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谢清央的声音，沈卿雪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谢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谢清央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谢清央听着沈卿雪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沈卿雪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沈卿雪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知微，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沈卿雪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陆司桁！

沈卿雪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她话都没说完，陆司桁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

沈卿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陆司桁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沈卿雪重复着这句话，谢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沈卿雪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沈卿雪感觉到谢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知微……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谢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沈卿雪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3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谢家。

沈卿雪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谢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沈卿雪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沈卿雪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沈卿雪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谢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谢氏女知微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摄政王府。

陆司桁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谢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沈卿雪走了进来。

陆司桁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沈卿雪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陆司桁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沈卿雪从怀里掏出休书。

“谢氏女知微，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陆司桁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沈卿雪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陆司桁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沈卿雪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沈卿雪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陆司桁。”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陆司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陆司桁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沈卿雪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陆司桁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谢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第10章

沈卿雪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