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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是因为你父亲发现他二婶虐待了他……”

我说，陈御，你父亲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作为家里的司机，他敢于站出来维护年幼的林望。

林望说，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季小染一直活着，一直虐待他，他今天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一家人，有什么恩怨过不去的？”

我说，“这句话，是林望说的。”

我看到陈御的眼镜片下，有光斑斑点点。

他对我说了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我想，不是我在救赎他。

生活还是要一如既往地过下去啊。

我到林向凡家的时候，房门没关。

“林哥？”

我径自进去，没有人在客厅。

我听到洗手间有水声。

他的声音沙哑：“温粤，是你么？”

他让我进来，我便没有犹豫。

“林哥！你，你没事吧！”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头发似乎也有用心顺过。

洗面池里的水冲的干净，但我还是看到他下颌上一抹没有弄干净的血痕。

“没事，你用吧。”

林向凡提步往外走，我却没有马上让开。

我指了指他的领子。刚才他一低头，白色的领子被蹭上了一些殷红色。

林向凡叹了口气，这衬衫是跟着西装配套准备的。

今天是林向薇结婚的日子，沾红很是不吉利的。

“来不及找新的换了。”

他对着镜子，用手蹭了蹭，问我：用白牙膏涂一下行不行。

我说：“你赶紧换下来，我帮你洗一下。”

一点点不要紧，能洗得干净。

“算了，一会儿打上领带，也看不太出来的。”

林向凡说，今天全场的焦点，该是他妹妹。

说完，他皱着眉俯下身，可能是怕再弄脏衣物，强忍了半天却还是没忍住，暗红的血尽数呕在洗面池里。

我吓得不轻，我说林哥你这样不行的，快去医院吧！

他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他说去了也没用，要么住院，要么就只能开药。

“我房间的抽屉里有药，白的是止痛药，那个淡黄色的是止血的。”

他请我帮他去拿一下，今天起的早，药也没吃。

我刚要出去，就看到林向薇穿着大裙摆，走过来。

我愣了：“薇姐！你这是——”

“我结婚，当然从我哥家里接新娘啊！”

林向薇没心没肺的笑闹，映在林向凡那双暗淡却又宠溺的眼睛里，才是我觉得最虐心的。

我蒙了：“可是，谁，谁来接？”

“管他谁来接，没有人接，就让我哥把我送洗去。是吧哥？话说，你怎么了？”

林向薇伸手指了指他的领口。

林向凡：“没事，刮胡子刮破了。”

林向薇哈哈道：“你呀，是时候该给我找个嫂子。我这一嫁，以后谁来照顾你啊？”

林向凡呵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有多照顾我一样。”

林向薇往我身上看了一眼：“温粤，我把他交给你怎么样？”

林向薇笑道：“我觉得没什么不行啊。我哥可比林望那个混蛋好太多了！”

我气得狠瞪她一眼：“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疯话？新娘子要闭嘴少讲话，否则会变得不幸，知道么！”

回头，林向凡跟我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第403章　有没有新郎无所谓

我朋友不多，但因为处在这个年纪下，参加的婚礼也不少。

但大多也就是吃席之交，礼到人到。

这是我第一次以近乎伴娘一样的身份，从接新娘的环节开始全程陪同。

简直，接了个寂寞。

我想，这应该是我人生中听说过的最奇葩的一场婚礼了。

不过一转念，好像也不至于。

像林望那样，在筹备婚礼之前把女方连同对方父母一起交给警方的，才是真正的奇葩天花板。

“林哥……”

我端着杯温水，递给林向凡的时候，看到他拿药的手都在颤抖。

他白着嘴唇说。

我知道他很痛，肝癌到第三期，痛到怀疑人生。

我暂有幸没有亲见周围的至亲至爱患上这样的重病，但我在三年前曾亲见解剖过一只软骨肿瘤转移肝脏的红毛猩猩。

我记得它在弥留的最后时光，瘦到脱相，痛到抓狂。

人类比动物更隐忍，是因为人类有更多割舍不下的情感。

这会儿化妆师已经到位了。

林向薇穿着一套简单圣洁的白纱，坐在梳妆镜前。

她有意无意地调侃，说帮她把粉打厚一点。

“你看我这脸上，还有印子呢。”

化妆师仔细看了一眼：“怎么弄的啊？”

“小三转正马上要上位，原配打的。”

一时间，气氛尴尬得就像一场喜剧电影的花絮。

化妆师人傻了：“您，您别开玩笑了。”

“我这么真诚的脸，像开玩笑么？”

林向薇格格娇笑：“你们做化妆师的，最会看面相了。你说实话，我是不是长了一张天生的妖艳贱货脸？”

林向薇是那种很明媚的浓颜长相，皮相骨相都很有攻击性。

加上身材高挑，走路自带白骨精气质——

虽然她这个坦率的性情加上随时爆表的低情商，让她在职场中混得并不咋地。

化妆师被问得想逃，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

那巴掌是林向凡打的。

昨晚我上门来的时候，他们在起了冲突。

“薇姐。”

看到林向凡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我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句。

我想让她收敛点，借口却只能是还有摄影师在全程跟拍。

林向薇笑道：“怕什么？录像拍出来，也只有我自己会看。”

林向凡低声跟我说：“算了，由着她高兴。今天随便她折腾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由着她折腾，也得有人给她折腾吧？

我听到林向凡咳嗽的声音很揪心。实在放心不下，再次跟进洗手间。

“林哥，其实……你是不是知道展卿去哪了？”

林向凡关掉水龙头，噪音压小。

“温粤，今天是阿薇重要的日子，咱们别扫她的兴。”

林向凡把眼镜摘下来，对着镜子。

目光深邃如层叠空间，我亦无言以对。

婚车司机打电话说已经到了。

林向薇的妆容已经差不多了

她身上这套白纱刚过脚踝，裙子蓬蓬的。

我们这的习俗，这个叫出门纱。

就是新娘在离开家门的时候，穿着的婚纱。

双脚不能离地，要被家里的男丁从楼上抱下去，再由新郎抱着上婚车。

然后由新郎弯下身，亲自为新娘穿上婚鞋。

“新郎还没到，现在就下楼么？”

摄影师不太理解。

“没有堵门的流程么？”

我说，应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