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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第42章

　　说实话，当再次见到顾屿深的时候，江道霖的心中并不平静。

　　眼前的男人，比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瘦的有些过分了。

　　白衬衫被他穿的松松垮垮，就连脸上也瘦削的几乎没有二两肉，整个人就像是提前进入了风烛残年一般。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江道霖张了张嘴，艰难的开口：“你怎么回事？”

　　顾屿深虽然是坐在沙发上，但是他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满意，索性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得病了呗，不然为什么那么瘦？”

　　江道霖坐在沙发的档口，将他的退路直接封锁。

　　“什么病？”

　　什么病……

　　顾屿深懒得起来，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江道霖，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在乔氏雷霆手段的时候。

　　“你希望我死吗？”

　　江道霖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随即他看见顾屿深自嘲的勾勾唇角。

　　“是胃癌，中晚期吧？不对，已经应该已经晚期了？”

　　江道霖只觉得此时此刻他的血液正在倒流。

　　顾屿深得了胃癌？

　　再怎么想都觉得好奇怪，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胃癌了？

　　江道霖眼神冷了下来：“顾屿深，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顾屿深耷拉着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把江道霖的话听进去。

　　“我要是真的开玩笑，我现在还会在这？”

　　“江道霖，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

　　他慢慢坐起了身子，眼神平静的直视起江道霖。

　　“我做错什么，我认。”

　　“你要说这个病是报应我也无所谓。”

　　“我就问你一件事，青沐她……”

　　顾屿深斟酌了一下用词，却发现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就算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她消气了吗？”

　　消气？

　　江道霖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好半天，才声音涩哑的开口。

　　“消气？你说的真轻松啊，难道你以为，你和她只是一场漫长到没有时限的吵架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乔氏现在，已经是一副空壳了。”

　　尽管他看见顾屿深现在的样子也心头难受。

　　但是孟青沐对乔氏的出手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就算顾屿深不是现在这个状态，他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只是，顾屿深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江道霖直接愣在原地。

　　“无所谓，她想把乔氏吞并，我真的无所谓。”

　　江道霖回过头来，只见顾屿深对着一张油画棒画的一家三口眼神放空。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任何能够赔罪的方式了。”

　　那是谁画的，其实很好猜出来。

　　江道霖轻声叹了口气，算是有些理解了他如今的苦衷。

　　“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不完全是为了让那个我听你发牢骚的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屿深的视线逐渐恢复了些许的光亮，他缓慢的抬起来手，抽出桌子上已经拜访了很久的离婚协议。

　　“去给她吧，她应该和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了。”

　　那份离婚协议上，顾屿深已经在所有该男方签字的地方全都签署好了自己的姓名。

　　“我记得你是律师？”

　　顾屿深的嘴角最后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那我现在聘用你，为我……立一份遗嘱。”

第43章

　　那天之后的谈话，江道霖已经快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顾屿深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差。

　　有一段时间，他的胃痛又开始发作，看着顾屿深痛得快要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他现在面对的顾屿深，是一个胃癌患者。

　　他是空手来看顾屿深的，可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份遗嘱，和一份离婚协议。

　　这两份文件的纸张，就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回到了自己的律所，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拨通了孟青沐的手机号。

　　“喂？”

　　电话里，孟青沐的语气听起来是上扬的，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道霖深吸一口气，眼神慎重：“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俩在乔氏办公楼附近的茶馆见了面。

　　望着乔氏那一栋高耸的写字楼，江道霖心中无限感慨。

　　孟青沐真的是个天才，这才多久，就几乎快把整个乔氏都收入囊中了。

　　孟青沐淡淡抿了一口茶，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你找我来是要说什么？是盛家那边出问题了吗？”

　　他轻轻摇摇头，随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离婚协议和遗嘱。

　　孟青沐的眼睛瞬间睁大，接住了那两份文件。

　　可待她仔细查阅之后，她脸色又变成了不敢置信。

　　“你见过他了？离婚协议签字我还能理解，这个遗嘱是怎么回事？”

　　江道霖只是默默看着她，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眼神变化。

　　如果说刚刚她还只是不敢置信，现在已经慢慢变成了惊恐，游移不定。

　　他语气缓慢：“如你所见，他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得了胃癌，估计也就这段日子了。”

　　孟青沐几乎是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事实：“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那是顾屿深，那是不可一世的顾屿深！

　　他怎么会得胃癌这种病？

　　江道霖尽量想让语气稍微轻松一点，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如果说孟青沐是真真切切的爱过顾屿深的话，他怎么和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争？

　　他面露苦笑：“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至于顾屿深……他现在估计连骗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信的话，市中心人民医院，内科住院部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要和我去看看吗？”

　　孟青沐眼神里闪过犹豫，随即放下了茶杯，和江道霖一起走出了茶馆。

　　住院部。

　　孟青沐其实很讨厌踏足医院，因为似乎每一次去医院，都好像注定会有一个重要的人离开她。

　　而这一次，轮到顾屿深了吗？

　　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跟在了江道霖的身后。

　　病房内。

　　疼！好疼！

　　顾屿深死死咬住床单，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浓烈的几乎让他窒息。

　　但是他已经熬了两个月了。

　　头发也全部剃光带上了毛线帽。

　　“芝芝……青沐……”

　　尽管都快要没有意识了，但他还是只记得这两个名字。

　　站在门口的孟青沐死死捂住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屿深已经瘦的脱相了，只是那个剩下一层皮松垮的挂在了骨头上。

　　这真的是他吗？

第44章

　　孟青沐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顾屿深。”

　　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回应，顾屿深用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青沐……？”

　　仅仅只是叫出一个名字都让他觉得吃力。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来人之后，他眼里出现一抹亮光。

　　“青沐？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孟青沐缓缓走进，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好看看，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他勉强笑了起来。

　　“不是做梦，真好。你来看我了？”

　　孟青沐这个时候似乎极其的具有耐心。

　　“是啊，我来了。”

　　孟青沐把以往的耐心又用在了顾屿深身上，或许两人都明白。

　　这是最后一次了。

　　似乎顾屿深天生就不是一个安生性子，他说话说着说着，就望向了身侧的轮椅。

　　“能推我出去看看吗？是不是春天快来了？”

　　孟青沐愣住了，那张油画的一家三口，就是在春天一起出门游玩的。

　　他还记得啊。

　　但是，她现在要撒一个小小的慌。

　　“你记错啦，现在是夏天。”

　　顾屿深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是吗，那我先睡一觉吧。”

　　他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今天阳光很好，不要叫醒我，我想睡个……”

　　“自然醒。”

　　顾屿深死了。

　　甚至没来得及跟孟青沐办完离婚手续，就这样死在了胃癌下，死在了孟青沐面前。

　　葬礼那天。

　　孟青沐还是去了，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手里抱着两束白菊。

　　最后，一束放在了顾屿深墓前，另一束放在了芝芝的墓前。

　　简简单单的两块漆黑墓碑，埋葬了她七年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江道霖跟在她身边，始终沉默。

　　直到天色变了，阴沉沉的，仿佛要开始下雨。

　　他才开口：“青沐，你……走出来了吗？”

　　孟青沐半蹲的身子一颤，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来，转头看向这个曾向自己告白过的男人。

　　“我不知道。”

　　她选择了实话实说。

　　芝芝也好，顾屿深也好，他们的死，在她的心里都是一道解不开的结。

　　她很想劝江道霖要不算了吧，别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可话还没出口，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