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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宗生这才回过神来，向前迈着步子，“来了来了！”

　　等只剩下一家三口，林秋这才缓过来，“大哥说，被子什么的都在箱子里，都洗好晒好了！”

　　“大哥大嫂人还是不错的！”

　　才到镇上没多久，大舅子就坐着拖拉机过来接自己，要说不敢动，那是不可能的。回到家里，发现禾堂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估计也和大舅子脱不了干系。现在连被子都帮忙洗晒了，王修仁决定以后给大舅子家的年礼再多一点。

　　林秋倒觉得这些事儿估计都是爹爹、姆妈安排的，但她也没有说破，毕竟大哥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兄弟姐妹都还是可以的。

　　打开箱子，看到花色十分眼熟的被单，林秋忍不住摸了摸，“这些都是我的嫁妆，都没怎么用过！”

　　这些琐碎的事情，王修仁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当年你带过来的被子可真不少！”

　　提起这个，林秋骄傲得很，“八铺八盖呢！在你们村可是头一份的！”

　　王修仁没想这么多，把被子抱出来，“这么好的棉花被，这么放着，挺可惜的。”

　　“当时不是以为每年回家都可以用？”

　　谁知道，这一走再回来就差不多是四年了。

　　王修仁也感慨地打量房子，“这房子我们建了以后，一个月都没住满。”

　　林秋也看着这个费尽心思才建好的屋子，蹲下来，一字一句地对女儿说：“这里是我们最初的家，是爸爸和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

　　王珊似乎听懂了妈妈的话，眼里没有对简陋房子的不满，慢慢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了解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你带珊珊出去转转，我先把卧室和堂屋收拾出来！”王修仁打发母女俩出去歇着。

　　林秋哪敢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忙活？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出半天，十里八乡都会传出“林庭家的女儿好会偷懒！”的闲话。

　　“还是一起吧！”她把袖子撸起，“珊珊乖得很，不会乱跑。”

　　王修仁想着也对，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要快很多，于是把垫被铺上去，“你把那头铺平。”

　　两口子忙活开来，好不容易把卧室收拾出来，准备把堂屋扫一扫，拖一拖的时候，吴玉抱着一个壮实的男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的女孩子。

　　“二哥、二嫂，爹娘喊你们过去吃饭！”

　　王修仁马上回应：“行，我们把身上的灰打干净就过去！”

　　看到两个孩子，又补充道：“这是老三家的两个吧？”

　　吴玉赶忙回答：“是的，大的叫王珍，小的叫王斌。”

　　王修仁不知道怎么和弟媳打交道，扭过头，冲着卧室喊道：“秋秋，老三家的带着两个小孩子过来了！”

　　林秋闻言马上牵着女儿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红包和一把奶糖。

　　林秋走过去，逗弄了一下吴玉怀里的王斌，又把奶糖塞到王珍衣兜里，然后把两个红包塞到吴玉口袋里。

　　“实在不好意思，隔得远，都不知道侄女侄子这么大了！这是他们二伯和我给的见面礼！”

　　吴玉面上笑得更开心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也太客气了。”

　　说是这么说，但一点也没有把红包拿出来的意思。

　　接着她看到林秋身边的王珊，雪团子一样，一看就是精心养着的，心里有些不屑，但嘴里还是说着：

　　“这是珊珊吧？果然是城里的水养人，长得真漂亮。跟她一比，我家珍妹子就像从灰里捡出来的一样！”

　　面对她的恭维，林秋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正当氛围有点尴尬的时候，王修仁给林秋递了个眼色，然后朗声道：“我们过去吧，别让爹娘久等了！”

　　吴玉扭身就往外走去，也不管她身后的王珍走得有些趔趄。

　　林秋不着痕迹地扶了一下，然后松开手，领着女儿，跟在后面。

　　湘省的十二月，即使是大中午，也是寒气冻人的。

　　王修仁突然放下东西，扯了扯身上的棉服，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

　　在鹏城，穿惯了轻薄的衣服，对于厚重的棉服真还有些不适应。

　　“拿得了吗？”林秋忽然回头问道。

　　王修仁手上提着给父母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鹏城的土特产，大包小包的，两手提的满满的。

　　“没事，很快就到了！”

　　老屋很近，就在新房子的右后方。

　　王修仁走进堂屋，就打声招呼：“爹，姆妈！”

　　李秀英和王修仁赶忙从灶房出来，看到王修仁手上拎着的东西，脸上全是满意的笑。

　　“老二，你们来了！”

　　家公家婆眼里没有自己和女儿，林秋也不介意，跟着打招呼：“爹、娘！”

　　王珊虽然和爸爸身边的老人不熟，但还是听妈妈的话，开口喊道：“爷爷、奶奶！”

　　这和电视上一样的称呼叫老俩口有些恍惚，还是王修仁提醒他们，“珊珊喊你们呢！”

　　老俩口这才回应：“唉，是珊珊来咯！马上就吃饭啦！”

　　说实话，王宗生和李秀英对于这个一直长在外面的孙女没有什么印象，但不得不说，王珊这聪明伶俐、落落大方的模样的确盖过了家里的孙辈。

　　“爹，我把这些东西放到你房间去了！”

　　王修仁也不等爹娘的回答，径直把东西送到他们卧室的箱子上。

　　等他出来时，八仙桌上已经摆了一桌菜。

　　等一家人坐好以后，王宗生夹了一个鸡腿放进王珊碗里，亲切地开口：“珊珊，吃鸡腿！这是你娭毑养的土鸡，有营养的很。”

　　这时，王明、王磊兄弟有些不乐意了。

　　王明年纪大一些，快十岁了，知道不能闹，即使不开心，也只是低着头。但王磊只比王珊大一岁，一看一直属于自己和哥哥的鸡腿被分出去了，立马从凳子上滑到地上，开始打滚。

　　王修仁和林秋有些吃惊地看着地上滚动的一团，这么大了还在地上打滚耍赖？还是自己的女儿懂事！

　　王珊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嫌弃地说道：“这个小朋友不讲卫生！”

　　王珊的话顿时让王宗生有些丢脸，自己看中的孙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滚耍赖。

　　他拉住想去哄王磊的李秀英，沉着脸看着杨柳：“磊娃子要是不想吃你就把他带出去！这么大的人了，还满地打滚，你是怎么教的？”

　　杨柳满不在乎地往王明碗里夹肉，“男孩子在地上打滚有什么稀奇的？邋遢一点还不生病！”

　　说完又拿过王玲的碗，夹了满满当当的荤菜，才放到她面前的板凳上。

　　今天八仙桌坐不下这么多人，王玲和王珍拿板凳当桌子，蹲在地上吃。

　　听到大儿媳这样的回答，王宗生有些下不来台，但他又拉不下脸不好和儿媳妇去争论。

　　倒是李秀英不惯着她，“看把我孙子养成什么样子？没一点教导！你家公说你，你还顶嘴，等老大回来了，我倒要问问看！”

　　可能是害怕老两口向王修德告状，杨柳翻了个白眼，起身拽起地上的王磊，往他屁股上就是几巴掌。

　　刹那间，王磊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堂屋。

　　李秀英忙不迭地抱起王磊，又骂杨柳：“我喊你教他，又没喊你打他！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教他就行了，你打他干嘛呀？”

　　杨柳闻言，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菜，转身就走，也不管还在堂屋的三个小孩。

　　“老头子，你看看她！”李秀英和王宗生告状，“等老大回来，你看我不……”

　　“好啦！吃饭！”王宗生板着脸回答。

　　老二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偏生弄成这个样子，又看着只顾自己大口吃肉，完全没发现王珍干嚼白米饭的三儿媳，王宗生完全没了胃口，只让老婆子给王珍碗里倒些鸡汤。

　　饭桌上的插曲叫王修仁和林秋大开眼界，短短四年不见，家里的已经完全没了规矩。

　　两口子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倒是王珊胃口很好，啃了一个大鸡腿，又吃了两调羹蒸鸡蛋，还喝了半碗鸡汤，才下了饭桌。

　　然后，王修仁借口一家三口坐车累了，需要休息就直接回去了。

　　到家后，王修仁说起孩子的教育问题，心有余悸地表示，绝对不能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还交代这几天要严防死守，不让女儿接触王磊那个熊孩子。

　　林秋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你爹娘重男轻女惯的？”

　　王修仁不好说爹娘的不是，把问题抛给女儿：“珊珊，鸡腿好吃吗？”

　　“可好吃了！”王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能看到别人打滚，不过这个男孩子真的好不讲卫生，鼻涕都流到嘴巴里了！”

　　说完又做出嫌弃的表情。

　　感情你是把他当猴戏了！

　　王修仁失笑，再次庆幸把女儿带去了鹏城。

第 107章众生相

　　下午一家人也没得休息，家里络绎不绝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