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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一遍遍骂他：“段亦凌，你疯了吧？你是不是有病？”

他却不反驳，只释然地笑笑。

“芳妍，你知道吗，其实周书礼是我的病人。”

“他的经纪人说，他一直都能看见自己死了很多年的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他看到的那个朋友，其实是你。”

“以前我很看不起他，觉得他活在幻觉中，不切实际。”

“但现在，我真的很羡慕他。”

“至少他能看到你。”

“但是说来好笑，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心理，耗尽毕生所学，只是想让自己变成神经病。”

“我这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段亦凌说着，抬起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颤抖着贴在了我的脸上，将那泪珠轻轻捻去。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止不住地哽咽：“段亦凌，我说了你会长命百岁。”

他摇摇头，猛然咳嗽起来，脸色极尽苍白。

“芳妍，别哭，其实死了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把你害成那样，我本来就不得好死。”

“能自欺欺人地帮你挡一刀，我很高兴。”

“对不起，我很爱你。”

段亦凌说着，手却忽地没了支撑，从我的身体中滑落。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了歹徒嘲笑的声音。

他举着手机，正乐不可支地拍着视频。

“你们看，今天真绑了个神经病，在那自说自话自导自演上了，像模像样的呢。”

他用还沾着血的手拿着手机，笑得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很是恶心。

就好像他面前不是身受重伤的鲜活生命，而是一场闹剧。

我心中涌起冲天的怒气，伸手便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随着我手中力道加深，逐渐转为了惊恐，直至晕了过去。

我骤然回神，看着那歹徒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但我无暇顾及他，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机，打了120报警。

看着段亦凌那止不住血的伤口，我一咬牙，再次催动了玉佩。

“亦凌，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得救了。”

话虽如此，但这里是郊区，救护车开的再快，也不能立刻就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捂住段亦凌的伤口，却只是徒劳，眼睁睁看着他眼神暗淡下去。

段亦凌却笑笑，轻轻握住我的手，悄声开口。

“芳妍……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见到你。”

“但你不要认识我了……我不是好东西。”

“不行。”

我摇摇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段亦凌，你这辈子还没过完呢。”

“我说过了，你要长命百岁。”

随着我话音落下，我的身体再次变得透明，而远处，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第31章

我飘在空中，看着段亦凌被抬上担架，一路进了抢救室。

这是我头一回进抢救室，一路畅通无阻，甚至不需要消毒。

我看见了鲜红的血，刺眼的灯光，惨绿的手术服，还有带着呼吸机的段亦凌。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带着硕大的呼吸机，身旁是滴滴作响的仪器。

“滴滴！——”

我不懂医学，但那仪器发出急促的声音，像是在报警。

还有抢救的医生，神色凝重，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很想开口问问，一刀捅在心脏上，到底还能不能救回来。

但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被请进来的瞬间，我还是决定闭嘴，给自己留点念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年轻医生有些泄气了。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患者没有求生意识，再救下去也是无用功啊。”

他的声音穿过口罩，显得很沉闷，倒是很应和手术室中的气氛。

我看着段亦凌，心沉了沉。

没有求生意识吗？

那老教授此时开了口：“患者家属呢，让家属进来说几句话吧。”

我从前在电视剧上看过，家属深情的呼唤可以让患者重燃希望，永远是逆风翻盘的奇迹。

但这招对段亦凌注定是无用的。

不多时，一个小护士走进来，摇了摇头。

“患者没有家属，资料里显示，他的父母早在二十年前出了车祸，唯一的妹妹死于自杀，就连新婚妻子也前几天被发现跳崖。”

手术室内忽地就静了下来，只剩仪器滴滴作响。

被这么一总结，段亦凌还真不该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

但其实就像彪哥说的，活着总是更美好。

有吃有喝，生活永远有意义。

死后的日子那么漫长，活着的每一天都应该被珍惜。

更何况，我生前感受过段亦凌给我的庇佑，但他活着的日子，却没有一天舒心。

总要享受享受的，不然等死了之后他会后悔。

我飘到段亦凌面前，最后一次催动的玉佩。

显形后我却不敢妄动，小心用指尖戳了戳他。

“段亦凌，你听得见吗？”

段亦凌蹙了蹙眉，似是真的听见了我的话。

我连忙趁热打铁。

“我说过的，你要长命百岁事事顺意，我许愿向来灵验的，你不能做不到。”

“你要好好活着，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眼皮轻颤，微微睁开了眼，只静静望着我，眼底倒影的灯光，像是细碎的星河。

但饶是如此，我还是听见那仪器越来越响的警报声。

这个方法好似不奏效，我想了想，又换上严肃的嘴脸。

“段亦凌，你千万别死，死了之后一无所有，要去捡垃圾吃。”

“你死了没人会给你烧冥币，你会饿的，还没衣服穿，只能脏兮兮地到处飘。”

“还会变丑，长得越来越吓人，被别的鬼嫌弃。”

我絮絮叨叨说着，只见那仪器声音小了下去，医生也欢呼出来。

“患者有求生意识了，快，再接再厉！”

也不知道他是怕穷还是怕丑，总之结果是好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我变回虚体，随着手术成功的欢呼，我身后却响起一道严肃地声音。

“宋芳妍吗？你恶意伤害人类，违反了幽魂法，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32章

我头一次知道，幽魂还有幽魂法。

此刻我正被两个警察模样的魂压着，往不知名的地方飘过去。

我很不理解，也很憋屈，为什么死了还得被管束。

还有同样是魂，为什么他们有公职。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怨念，一个警察跟我聊起天来。

“放心，你没杀人，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被关起来受他七七四十九仗刑。”

七七四十九仗刑听起来就不想是什么好东西。

但我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把我架去了一个老幽魂面前。

他们说，这穿着古装的老幽魂是律法长大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包青天。

看着律法长大人严肃的脸，我低下头，认命地准备迎接我的仗刑。

不料，他却捋了捋胡子，语气平和。

“宋氏芳妍，化形伤人，有违我朝律法本该受刑，但谅那人作恶多端，业障缠身，宋氏此番作为，可算作行道，故而免罚。”

我听得懵懂，但到底是明白过来，自己不必受刑。

不等我道谢，那文邹邹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罚金一亿亿冥币，五日后上缴，若未缴清，充劳苦役。”

道谢的话卡在了嘴边。

……

我一路飘回去，心情很是沉重。

一亿亿的债务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段亦凌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昏迷不醒，那歹徒被我掐晕过去，现在被关进警局，至于其他的，还不知情。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宋家看看。

一进门，就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