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以橙程季泽(房以橙程季泽)全文小说完整版-(房以橙程季泽)房以橙程季泽全文无删减免费阅读
同僚犹豫着开口:“他说当初买通他去撞孟霜的是,孙毅成。”
“是孙毅成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把这事诬陷给房以橙……”
程季泽猛地一震。
一时间,他脑袋里乱成一团。
只有房以橙的脸在里面无比清晰。
她倔强地看着他说:“我没有找人伤害孟霜。”
她痛苦地看着他说:“阿泽,你看我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很痛快?”
她绝望得看着他说:“程季泽,你好狠。”
一声急促的响铃骤然响起。
程季泽接起手边的电话。
像是从窒息中脱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是港城一区高级督察程季泽,有什么事?”电话里传来青年的声音:“程警督,刚刚我们在房宅巡视,发现有人溜了进去,并在里面自杀——”
“经过确认,该死者为房以橙,无误。”
第11章
程季泽呼吸一滞。
所有人都看见了以往稳重的程警督仿佛身形不稳一般,晃了一下。
看着他这副模样,其他人甚至不敢去劝阻一声,因为程季泽此刻的神情他们见了太多。
所有失去亲人爱人的家属都是这样的……
但现在这个人是程季泽啊,那个亲手逮捕了房南葉的程警督。
为什么会对房南葉的女儿死了的消息做出这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程季泽的视线之中,世界仿佛碎成了成千上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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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他看书时房以橙砸开窗户的碎石,又或者是她一时生气就必须要扔掉的昂贵宝石。
他吞咽的动作开始变得艰难,氧气并不情愿进入呼吸道中再被分解。
因此,那些房以橙哭泣的画面,随着窒息感一起涌来。
他颤抖着睁眼,模糊的视线里,所有人都维持着静默。
仿佛过大的声响会惊醒一个已经长眠在梦境中的人。
“……我们马上到。”
电话被挂断,程季泽带队,一行人神情肃穆,奔赴一场只有万分之一重名的可能。
废墟的警戒被撤开,狭小的床上,已经冷彻的尸身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程季泽喉头哽咽,过了很久,不敢启张的嘴唇才重合成了一个已经很久没有被提起过的称呼。
“阿橙。”5
阿橙,我不能再帮你写作业了,一次也不行。
“求求你啦,阿泽,我不想被爹地骂嘛——”
阿橙,不喜欢这次的生日礼物的话,我明天重新送一次,好不好?
“没有啦,阿泽送的我都好喜欢哦。”
阿橙……
那些本该在他记忆中消失的一切翻滚着涌出,滚烫的温度将心脏灼伤。
但他仍然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房以橙,他们曾经只是坐在一起发呆就足以浪费掉整整一天的时间。
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房以橙胆小到根本不敢见证别人的死亡,何况是自己踏上那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是吗,阿泽?”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杀人呢?”
为什么相信,为什么会对她动手,为什么会对她举枪。
他以房南葉的血缘作为栽赃的罪名,错信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也高估了自己的判断力。
当虚构的罪行如同泡沫一般在眼前散开时,他所贴上的那些价码就再也不起作用。
“为什么发现得这么晚呢,阿泽?”
虚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层层叠叠,那些被他屡次无视的求助终于打碎了屏障,赤裸地扇中了他的脸颊。
……就仿佛是床上静静躺着的房以橙,正在梦境里和他对话。
她的声音甜美,娇气到连发脾气都嫌累,所有从来不会吼人。
现在,这些柔情款款的软刃终于随着床上的尸体一起扎入了他自认刀枪不入的躯体之中。
程季泽的眼中,一抹赤色涌出。
其他人偷觑着他的神色不敢说话。
他又轻轻念出了一声阿橙,但是已经没有一个个子小小,娇蛮任性的女孩会回答他了。
“队长……”
身后的警员吞咽着口水,艰难地开口叫醒了明显状态不对的程警督:“死者好像是吃了安眠药自杀的……”
程季泽踉跄了一步,慢慢压低身体,半跪在了房以橙的床边:“好,我知道了,去做化验吧。”
只听声音,仿佛他平静得一如寻常,只是在某个平凡的案件中组织人手发号房令。
死去的人不是他的爱人,不是他的仇人,他也没有被痛苦与愧疚吞骨食肉。
其他人不懂,为什么恨房南葉入骨的程警督现在却并不开心。
只是房南葉的女儿而已。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为这个罪孽满身的女人伤心的。
对于她那个满身血腥的父亲来说,人们只恨不能亲眼见证她的惨状。
房南葉死了这么久,至今可是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所以,程警督为什么会哭呢?
第12章
房以橙是个娇气的人,手指尖划开一道破口会哭,不小心磕到膝盖会哭,吵架时声音太大了也会哭。
她似乎生来就比寻常人更害怕疼痛,更爱惜自己的美丽。
所以就连死法也要选择体面又不会痛苦的。
程季泽恍然,不知不觉时,眼泪已经沾满了脸颊。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
在审讯室里,他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再怎么嘴硬的嫌疑犯开口。
唯有死人不行。
所以那一句低得不能更低的“对不起”消散在空气里时,没有任何人听到。
他的手中,那张留着房以橙字迹的纸条被一滴一滴的眼泪打湿晕染。
“Sosoonasthiswantorpowerisdead,manbecomesthelivingsepulchreofhimself,andwhatyetsurvivesisthemerehuskofwhatoncehewas。”
——当爱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坟墓。
房以橙不喜欢读书,却喜欢诗歌。
她出国留学时,程季泽赠送了一本雪莱的诗集,写在这行字的那一页正好是那本诗集的结尾。
他送的时候并不走心,房以橙却将其认真对待了起来,时常抄录其中的句子当做赠与他的情书。2
程季泽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从一开始,他就在故意装傻,想要借着房以橙这一场虚幻的梦境麻痹房南葉的注意力。
毕竟养子所能获知的情报和女婿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利用了房以橙,却并不觉得愧疚,在他那场时常光顾的梦魇中,并不缺乏房以橙的身影。
即使那时她尚且年幼,并且什么都没有做过。
但在程季泽看来,房南葉“杀人夺财”,又未必不是受那可笑的父亲身份所驱使的。
他当然知道这是迁怒,那又如何?房以橙未必不是既得利益者。
离去的房以橙只留下了这一段文字,如同那些上学时的情诗。
却又让这句话成为了程季泽全新的噩梦。
开口时,嗓子里像是生生吞进了烫得通红的铁块一般,嗓音嘶哑地重复着房以橙的名字。
直至现在,他仍然不相信那个十年如一日地喜欢着他、永远跟在他身后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阿泽,书上说其实真正的死亡是遗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要忘记我哦。”
“那是假的,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我记得你也不会复活。”
那时的程季泽头也不回地回答,显得格外不解风情,气得房以橙和他冷战了两天。
当然,两天之后她又主动黏上来了。
但那时的回答并不是无心。
前十年里,程季泽满心只有复仇,心中的恶意翻涌之下,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回答能让房以橙少来烦他。
谁知道那个女孩一烦就是那么多年。
让他在已经习惯回头就能见到她的时候,却又永远地失去了她。
……
房以橙的事草草了结,她原本就是自杀,自然不需要立案调查。
渐渐的,警局里也无人再提起那个名字。
他们像是遗忘了程季泽那天的失态。
他本人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如往常地工作着,只是偶尔会带着花去房南葉和房以橙的墓前坐上整整一天。
直到孟霜醒后出院。
程季泽去见了她一次,婚事自然不了了之,没人知道他们那天说了什么。
之后,警局局长的桌上出现了一封辞职信。
第13章
那场困住程季泽近二十年的噩梦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梦境的内容却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那是1970年的时候,程季泽只有五岁,父母具在。
只是他那时候身体不好,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寄养在祖母家。
房南葉刚刚丧妻,独自带着不满两岁的女儿从大程来到了香港。
他身上背着负债,又有女儿要照顾,只能找日结的粗活才能维持生计——
搬砖、糊墙、布置会场……
都是些薪水低但好找的短期工。
但那样的薪水,并不足够他和女儿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房以橙是早产儿,每个月光是花在医院里的钱就足够普通人家活不下去了。
房南葉却硬是靠着明天的三份工,将女儿养活。
最差的时候,一天都睡不到三个小时……最终,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某一天,他在房工地负责倾倒工业废料时,因为劳累过度不慎晕了过去。
当时,程家夫妻正在视察这一片地方,见状忙把他送去了医院。
又看他实在可怜,把他的女儿也接回了自己家照顾。
程季泽第一次见到房以橙的时间,比她所以为的要早很多。
那天他正好要回家和父母商量转学的事情。7
走到大门口时,程季泽看见一个又老又瘦的男人抱着一个模样粉嫩的小女孩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也不敢敲门。
他看不下去,询问他们有什么事。
房南葉对着一个五岁的小孩却是一副意想不到的恭敬态度。
他们说话时,小小的房以橙就吮着自己的手指,乖乖勾着父亲的脖子偷看他。
——即使年纪还小,程季泽却也已经是一副周正的模样了。
他忍不住偷看了房以橙好几眼,听清房南葉的来意后,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