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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魏贵人在外头久了,怕是只记得宫中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忘记险些被毒蛇咬死的苦头了。”
她倾身,对着铜镜描摹柳眉,笑道:“也不怪她,人嘛,贪图富贵一些不是错处,但叫她记不起来,可就是本宫的错处了。”
已经是辰时三刻,这个时候用膳,也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了。
用肉汁汤、冬笋煨得软烂的鹿筋汤鲜香四溢,以鸡汤、笋丁、山药丁、香菇丁煨熟的羊羹鲜而不腻、再配以两道清炒素菜、香甜可口的珍珠鲜芋豆、淋上一层蜜汁的红枣汤、一盘甜腻适中的百果糕……
宝珠吃得双颊鼓鼓,小嘴嫣红,仿佛又回到了未出宫前脸上肉肉的青涩模样。
祁旻坐在一旁,时不时为她夹点青菜。
小小年纪就挑食,不怎么碰素菜,只喜欢吃肉,长此以往下去定然是伤脾胃的。
宝珠自己不喜欢夹着吃,但祁旻将菜夹在盘子里,她也不好一直晾着,蹙着眉头嚼了几下就咽了。
那模样,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孩子心性。
祁旻忍不住摇头,盛了碗甜汤递过去,她立刻放下碗筷双手接过,规规矩矩地道:“多谢皇上。”
“用个膳而已,不要一直说谢谢,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
宝珠低下头,拿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对此并不多做回应。
正吃着,就听外头女子啜泣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并不清晰。
可宝珠却是面色大变,险些被刚刚咽下去的一口甜汤呛到。
她太熟悉这声音了,以至于只模糊的两声,就足以勾起她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与害怕。
去年那炙热的夏日里,淑妃在握椒宫里抓着她的发将她摁在地上,扬言要毁了她的脸。
因淑妃一碗毒药入喉伤了经脉,日后再不能生育子嗣,便要报复她同样再不能获得恩宠。
后来床榻之下的一条毒蛇,想来也是她的手笔。
她搁下了碗筷,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看了眼天色,有些着急道:“晏总督可快回来了?”
她可不想在这里过上一晚。
算一算时辰,若快了些,她同薄婴大约在酉时末就能离宫了。
离这个老男人远远的,还有他后宫里那些整日琢磨着怎么勾心斗角的疯女人们也远远的。
祁旻原本撑在桌上的手臂收了回去,往外头看了一眼后,道:“你再吃一些,朕出去看看。”
宝珠哪里还有再吃的心情,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看着他离开。
这含仁殿她熟悉,并没有后门,只有一个前门。
她等皇上离开后,便探头探脑地出去,守在外头的婢女忙问了句,她笑着说皇上让她四处走动走动,别一直待在寝殿里,叫她们不必跟着。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了会儿,也没敢说什么,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下了台阶。
这里晃悠一会儿,那里晃悠一会儿,的确像是在消食的样子。
宝珠拐了个弯儿,探头看出去,确定她们没有再继续注意自己后,立刻从袖口里掏出了从含仁殿里撕扯下来的一条帷幔,爬上了离墙最近的那棵树后,将帷幔的一端拴在树上,另一端栓在自己腰间。
狠狠心系下去的那一刻,后腰处传来的剧痛叫她险些生生咬破下唇。
而后她站在树枝上,看着距离还有些远的墙壁,深吸一口气后,一跃而下。
身子飞出墙壁,又被帷幔拽住,重重撞回墙面,砰地一声闷响。
宝珠只觉得额角重重磕到了坚硬的墙壁之上,眼前顿时一阵金星乱冒,缓了片刻后,便不敢耽搁地解开腰间束缚,从两人高的墙壁上坠落了下去。
脚下咔嚓一声,疼痛骤然传来,她捂着右脚脚踝,痛到失声。
好在眼下她是宫女模样的打扮,只要一直低着头,不会有人刻意去注意她。
只是要假装双脚完好未受伤,却是要一直咬紧牙关忍受着每一步的剧痛。
逃是逃不掉的。
没有腰牌,层层宫门哪一扇她都出不去。
但同祁旻单独相处在一处这件事情却是叫她危机感浓烈,必须想个办法避开他,再熬个半日等薄婴来了就好了。
而这后宫之中,唯一不会有人愿意踏足的地方,就是福康宫。
太后的居所。
那个疯子太后已然彻底疯癫,而照料她的宫女们也是宫中最低等最不受重用的,才会被调到那怨气冲天的鬼地方被疯太后折磨欺负。
她不用担心这些宫女会认出自己来。
这么想着,便一路避开巡逻的侍卫,心惊肉跳地往福康宫赶去。
……
祁旻站在树下,看着一条拴在树干上的帷幔,另一端横搭在墙头上,随风微微摆动着。
不错。
闺中女儿家,怕是也没几个能干出爬树跳墙的举动来。
不过她要没这个本事,当初也进不去那危机四伏的化骨山了。
“搜,墙角、花园、握椒宫、冷宫、福康宫、水榭之下……任何能藏身的死角,都给朕搜一遍。”
不过眨眼间,他就点出了这个宫中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
第213章 你说是不是朕克你?
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无人注意的水榭之下,以及无人愿意踏足的冷宫与福康宫。
对魏宝珠而言大到仿佛一生都走不到尽头的皇宫,对皇上而言,却犹如瓮中捉鳖。
调动整个皇宫里的侍卫跟太监,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在福康宫里偏殿的衣柜里把人抓到了。
祁旻怎么都没想到,不过眨眼功夫,她就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额头起了个青色的大包,左手手背划出了好几道血痕,右脚脚踝也扭伤了,肿的跟猪蹄差不多。
含仁殿里罕见地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魏宝珠跪在地上,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面上却还是乖乖摆出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明明是他先不分青红皂白将她绑来的。
她凭什么不能逃?
若说懊恼,也只会懊恼才逃了这么一会儿就被寻到,早知道她该去个更隐蔽点的地方。
比如寻一根芦苇杆,去湖里躲上半日再出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而后她整个人骤然一轻,祁旻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边,再一次拿出了药箱。
“你说是不是朕克你?”
他单膝半蹲在她身前,自嘲道:“怎么只要在朕身边,你似乎就有永远都受不完的伤?”
他个子高,便是这样半蹲着,几乎依旧可以同她平肩而对。
魏宝珠有些惶恐。
她擅自逃跑,还以为他会动怒责罚,不想一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
祁旻指腹沾了些消肿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额头上的那个大包上,力道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弄疼她。
“朕知道你害怕淑妃,她先前对你做的那些,朕也都知道,只是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小满,你再忍耐一年半载可好?朕会给你个交代。”
强干弱枝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这些个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想要削弱他们的势力,他还需要些时日。
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