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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转头，扛着摄像机就往黎封尘和沈枝意跟前凑。

　　他们举着话筒迅速地问。

　　“商总，请问您为什么要针对顾氏？为什么顾氏夫妇的死法和当年沈总的死法那么相似？这些年你做过多少这样的事？”

　　“沈夫人，关于嫁给害您全家灭亡的仇人这件事，您不会彻夜难安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交织成一道网朝二人笼来。

　　黎封尘皱起了眉，朝赶来的秘书递了个眼色。

　　秘书当即扬声道：“还请你们都离开，再不离开，我们就要报警了……”

　　媒体怔住，而后反问：“报警？”

　　“你们不心虚吗？”

　　说着，他们从包中拿出一白色册子，狠狠砸在对方头上——

　　那是这些年来商氏的罪证，有关于漏税的、有关于违法占地的、有关于涉黑的、有关于非法贩卖的……

　　打印成册的证据按照时间线一条又一条地顺下来，条理清晰，逻辑清楚。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保镖们在人群中挤出来一条路，护送着黎封尘和沈枝意上车。

　　黑车扬长而去，媒体们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到了一个渐渐变小的车影。

　　外面的天色很明亮。

　　可车内的气氛却很压抑。

　　黎封尘搂着沈枝意，还在安慰着她，“没事的，我们这些天就先不去公司了。”

　　“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外吗？”

　　“我们现在刚好有时间，你想去挪威？还是意大利？……”

　　这么想着，黎封尘甚至能想到他和她去到那的画面——

　　雪山环绕，波光粼粼的湖泊，如同世外仙境，两人就在那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沈枝意一直沉默着，怔怔看他。

　　“你是想躲吗？”

　　黎封尘眼神微闪，轻声道：“我不是想躲，我是害怕，我总觉得你会离开我……”

　　他总觉得事情渐渐的不可控起来，他不喜欢这种掌中物脱离掌控的感觉。

　　“出国，就当把我们曾经的蜜月补上了。”

　　沈枝意听到他这话，眼中划过一丝冷色，一字一句地说道：“黎封尘，你，还有你身后的商家，做了那么多错事。任性妄为地伤害别人，视人命为草芥——”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连自首都不愿？”

　　“承认自己做错事很难吗？”

第41章

　　黎封尘眼底泛红，沉默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是你，对吗？”

　　见沈枝意不语，他嘲弄的笑起来。

　　“弱肉强食，是商圈心照不宣的法则，他们现在看到黑暗，也只是我们商家的冰山一角而已。”

　　“如果我们错了，那他们也都错了，这世界全是错的——”

　　“那对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算是对她问题回答。

　　沈枝意攥紧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他：“停车！”

　　“我要下车！”

　　她不想和这个男人呆在同一辆车上了。

　　黎封尘神情晦暗，也不看向司机，只静静地盯着她，淡声开口：“如她所愿。”

　　司机顺从地将车停下。

　　沈枝意拉开车门，抬腿正要下车——

　　身后的黎封尘却凑近了她，用一块沾了药物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沈枝意瞳孔猛然一缩，来不及反应，眼前的视野就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正当她茫然恍惚时，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口大步走来。

　　黎封尘跪在沈枝意的床边，怔怔的看着她，“如果我没有对你做过那些事，你会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沈枝意冷笑道：“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有，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黎封尘其实早已死心，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她，得到答案的后，他更意外了。

　　他轻声问：“为什么？”

　　沈枝意想从床上爬起，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竟然一点都动弹不得。

　　她丧气的放弃了挣扎，心如死灰，不管不顾道：“因为我喜欢的，是曾经那个救了我的少年。”

　　而不是只手遮天、目中无人、罪孽缠身的商氏总裁。

　　“黎封尘，你不也一样吗？”

　　“你不也是只喜欢当年那个从小黑屋里救出你的我吗？”

　　见黎封尘面色发白，沈枝意轻笑两声，自言自语，“如果我不是当年那个人，你根本不会对我那么顺从。”

　　黎封尘身体僵硬片刻，抬手去遮她充满恨意的眼，轻声道：“不是这样的。”

　　无论她是不是那个人。

　　他都已经爱上了她。

　　沈枝意眼前一阵发晕，拔高声音问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黎封尘凑到她耳边，不紧不慢道：“听话水。”

　　沈枝意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

　　黎封尘深深的看着她，笑了出来，抬手抹去她眼角因恐惧溢出的泪珠，哄道：“骗你的，我怎么舍得？”

　　说完这句，他俯下身去，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沈枝意因着药水的作用，渐渐昏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只觉自己像一片无根浮萍，在无边无际的海上飘荡着。

　　而黎封尘则是静静的看她。

　　门外的心腹韩霖提醒道：“商总，本地的警察追过来了。”

　　他们人在国外，内陆的警察只好动用特警来抓他们。

　　那群人可不好对付，各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察。

　　黎封尘面不改色，淡声道：“知道了。”

　　他弯腰将卧室里的沈枝意抱起，将人放到了车上。

　　车子行驶在路上，韩霖向黎封尘提议道：“商总，我们该去乱一点的地方，这样他们才不好抓我们。”

　　黎封尘抚摸着怀中女人乌黑柔软的发，轻声道：“不去。”

　　沈枝意不会想去那些地方的。

　　她这个人心软又正直，如果见多了人间苦难，会陷入无穷的自责中。

　　她会怪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韩霖听到这个答案，倒也没有提出反对。

　　反而是黎封尘盯着沈枝意，再度开了口：“你说她爱我吗？”

第42章

　　韩霖怔住了，他怎么知道？

　　一时间，他神色古怪，总之，他没有回答自家总裁这个问题。

　　爱不爱什么的他不知道。

　　但总归是恨的，他都看得出来沈枝意对商总的厌恶了。

　　这不，那个女人还在梦中，就在低声呢喃“你……不是人……”。

　　黎封尘微微一僵。

　　山路崎岖，他们的车子没有特警的快，很快就被追上了。

　　知道黎封尘手里有沈枝意，警察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拿着扩音器朝被围住的他们喊话。

　　韩霖神色一凛，目露凶光，正要从口袋中拿出那一把枪，却被黎封尘制止住了。

　　黎封尘冷声道：“朝前开。”

　　韩霖看了一眼前面的悬崖，身子一僵：“再往前，就是悬崖了。”

　　黎封尘只道：“被抓回去也是一死。”

　　韩霖闭上了眼，猛踩油门——

　　极大的失重感笼罩了他们所有人。

　　巨响后，是漆黑。

　　夜色中，被树木缓冲的黑车砸落在林间，惊起一片鸟雀。

　　黎封尘从变形的车中爬出，又把沈枝意弄了出来。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背着她往安全处走去。

　　渐渐地，他越来越体力不支。

　　眼前渐渐发花，他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恍惚中，黎封尘感受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前，他看到她的影子弯下腰来。

　　她从他身上拿出那一把枪。

　　下一瞬，寂静的夜里突兀的响起拉开保险栓的声音。

　　他忽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了眼，看着沈枝意笑：“我不信你真的要杀我。”

　　沈枝意颤抖着手拿枪对他。

　　黎封尘一把拉过她，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枪顶在自己胸口上，声若游丝：“朝这。”

　　沈枝意有些失控地喊：“我不用你教，你给我闭嘴！”

　　看着黎封尘隐在黑发下的双眸，她浑身发冷。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她爱了十八年，也是这个男人，让她家破人亡。

　　他凭什么这么气定神闲？

　　他凭什么做出这幅模样？

　　不知不觉，她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黎封尘眼底布满红血丝，脸上露出痛色，他涩声道：“枝意，我说过，我后悔。我害怕，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失去你。”

　　沈枝意怔了很久，才轻声道：“不会的，你从没有得到过我，又谈何失去呢？”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扣动下扳机。

　　砰！

　　枪响过后，黎封尘面色空白了一瞬。

　　脑海中走马观花略过他的一生，最多的，还是他对沈枝意做的那些事。

　　他心口的疼痛渐渐扩大，反复弥漫上全身。

　　可他越痛越清醒。

　　回过神，黎封尘在沈枝意右耳畔低喃道：“枝意，今天是我生日……你能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片刻，沈枝意温柔的声音传来：“时序，你难倒忘了吗？”

　　“我的右耳在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