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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你为何像个哑巴，什么都不敢说？”

　　是啊，为什么？裴回舟扪心自问。

　　是害怕她流着泪的眼睛吗？还是怕她心意已决，永远不再为他回头？

　　裴回舟向房中病榻上的梁芙真看去。

　　向来生动恣意的女子此刻正迅速地枯萎下去，变得苍白而虚弱。

　　裴回舟忽然下定了决心，他拨开重重人群，一步步往病榻上的梁芙真走去。

　　“裴帝师，你这是……？”梁父梁母见他进来都大吃一惊。

　　什么清规戒律，什么权倾朝野，在垂危的爱人面前，他裴回舟也只是渺小无能的凡人。

　　裴回舟郑重而坚定：“我有办法救她，让我见她一面吧。”

　　梁父梁母面露犹豫。

　　“梁尚书梁老夫人……”楚同风适时开口：“就按裴帝师所说吧。”

　　连宁国公都为裴回舟说话，梁父梁母只能让出病榻前的位置。

　　裴回舟向楚同风报以感激的一眼。

　　房中很快只剩下病榻上的梁芙真和病榻前的裴回舟。

　　“芙真……”裴回舟充满爱怜地呼唤。

　　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描绘过梁芙真的眉眼：“我以为许多事你不知情就是在保护你。”

　　“前世的贺兰瑜是敌国细作，我虽和她一起长大，但并无情分。”

　　裴回舟一字一句地解释：“至于娶妻是此生罪孽……”

　　“是因为我利用你对我的一腔爱意，将一无所知的你牵扯进了一个杀局。”

　　裴回舟忍不住声音颤抖：“错的从来都是我。”

　　他牵起梁芙真的掌心，很珍惜地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我错了，错在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地利用你的真心，错在分明爱而不自知……”

　　“芙真。”裴回舟将梁芙真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拨开：“你能原谅我吗？”

　　一滴泪从裴回舟墨色的眼眸中滴落，在梁芙真掌心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昏迷中的梁芙真好似被裴回舟的这滴泪烫到，柳眉似蹙非蹙，

　　“不原谅也没有关系。”裴回舟一下一下吻着梁芙真纤细的指尖。

　　“我会等你，一直，永远等你。”他字字坚决，又轻声。

　　“就如同你对我那般，好吗？”

　　病榻上的梁芙真此刻好似在混沌之中，眼前雾茫茫一片。

　　她有些害怕地伸出手，但什么也看不真切。

　　刹那间，耳边涌现无数种声音。

　　可是，是谁在哭？梁芙真侧耳听去。

　　那声音很是隐忍，又好似是太久太久没有落泪，他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喑哑着，又颤抖着。

　　“芙真……”

　　那个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谁？”

　　梁芙真回应了，但那个人却听不见。

　　忽然，她只觉得掌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烫了一下。

　　梁芙真怔怔地看向自己手心。

　　那里什么都没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女施主，你同他前缘未尽啊。”

　　一个老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紧接着，梁芙真看见面前出现一道金光。

　　她往金光之中走去……

　　病榻上的梁芙真猛地睁开眼睛！

　　清冷绝尘，不近人情了两世的裴回舟竟然双眼通红，秾丽眼尾洇出湿润的痕迹。

　　“裴回舟，这辈子轮到你用眼泪偿还了吗？”

第33章

　　一连两世，梁芙真已分不清谁是神瑛侍者，谁是绛珠仙草。

　　她和裴回舟之间究竟是缘是孽，为何一定要用彼此一世的眼泪来偿还？

　　梁芙真忽然想要碰一碰裴回舟流泪的眼睛。

　　裴回舟很轻地握住她瘦骨伶仃的手腕，让她的指尖抚过自己的眼睫。

　　“裴回舟，你方才说了很多话。”梁芙真迷蒙之中听得并不真切。

　　“是。”裴回舟回答：“我说，你不原谅也没关系。”

　　“梁芙真不原谅裴回舟也没关系。”裴回舟看着梁芙真的眼睛一字一顿。

　　“每个人的爱都很珍贵。”裴回舟花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对不起……”

　　“裴回舟……”

　　同时沉默半晌后，两个人的声音又同时响起。

　　堂堂大胤帝师在爱里也是个胆小的初学者：“我会改，但是别怕我好吗？”

　　面对这样放低姿态的裴回舟，梁芙真无法再硬下心肠。

　　“不原谅真的没关系吗？倘若不原谅的期限是一辈子呢？”

　　她的指尖让裴回舟的泪洇湿。

　　“嗯，我等，一直等。”

　　这次裴回舟的声音无比清晰。

　　梁芙真缓缓地笑了。

　　彼时晴光正好，湛蓝的天空之上飘着浮云两朵。

　　梁芙真的窗下一前一后地飞过两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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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虽然还是你我，但许多地方同前世不一样。”

　　梁芙真一连多日都倚睡在榻上，原因是梁父梁母生怕她伤了身体根本。

　　此刻，裴回舟正神色冷峻地端坐在她榻前。

　　小案上是一碗泛着浓浓苦味的汤药。

　　“这次突然病倒是我和这具身体契合不够……”

　　梁芙真看σσψ着裴回舟蹙得越来越深的眉头莫名有一点心虚。

　　“那些梦是因为你给我的平安符。”裴回舟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平安符？这一世我并未送什么给你。”

　　这话一出，裴回舟蓦然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

　　“是这个。”他抿紧了唇，立刻从袖袋里拿出一枚破旧的平安符。

　　自那日后，裴回舟也日日将它贴身带着。

　　梁芙真见到此物也是大吃一惊。

　　葱白的指尖如蜻蜓点水般在裴回舟摊开的掌心点过一瞬。

　　她从他掌心里拿走了那枚平安符。

　　裴回舟一点一点攥紧手心，试图攥紧属于她的轻如羽毛般的微凉。

　　“这怎么会……”这简直都不能用怪力乱神来形容了。

　　“是他让我看见从前，也是他把它留给我。”

　　裴回舟想到在虚空中同前世的自己对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挥之不去。

　　“所以只有我和贺兰瑜是重生的。”梁芙真看着平安符思考。

　　“不……”裴回舟神情凝重：“陛下应当也是。”

　　这句话一出，梁芙真顿时感觉汗毛倒竖。

　　“你是如何得知？”

　　虽然是在自己家中，但梁芙真还是害怕隔墙有耳似的，刻意压低了声音。

　　“陛下曾经想避免那场刺杀，拯救宸皇后。”

　　这是梁芙真还没来到这一世时发生的事，裴回舟作为天子近臣才会知道内情。

　　如今后宫无后，这位宸皇后就是贺兰瑜口中所说的圣上早逝的心爱之人。

　　“正是因为出现了我，贺兰瑜……以及陛下这三个变数，这一世才会和我们的那一世有诸多不相同之处。”梁芙真很快理清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是。”裴回舟没有否认。

　　“天灾是江南水患，那人祸呢？”梁芙真问。

　　“芙真小姐，裴帝师，陛下急诏！”

第34章

　　报信者正是裴回舟当时在江南留给梁芙真的暗卫，——松照。

　　只见松照才刚刚说完，皇宫里的宣旨公公就到了梁芙真的门前。

　　“事急从简，咱家就长话短说了，北境宵小再度来犯，夜袭之下大胤已有两座城池沦陷，镇国公已然身死，朝廷一时无可用之人，陛下已经点了宁国公为副帅，裴帝师，你同北境贼寇打过交道，最为熟悉，这主帅之位，陛下说只能交由你了。”

　　宣旨公公一口气说完不带任何停顿，梁芙真却越听越吊起心来。

　　“上一世北境之乱发生在何时？”

　　松照亲自去送宣旨公公，梁芙真不禁问道。

　　“八年后，你身死的第五年。”裴回舟依据梦中情境推算。

　　“上一世没有江南水患，贺兰瑜也并未进宫。”梁芙真眉头紧锁。

　　“这些事你不必费心去想。”

　　裴回舟将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