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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张安的身体着陆了。

　　木偶们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往前行进，如同一滩黑色的油漆，倾倒在楼梯上，地面上，直至它们沿着黑色石门的门缝一个个溜进去。

　　“张安说白纱死了。”

　　“他胡说。”

　　“我们和她一体的。”

　　张安的美梦变成了噩梦，无数个木偶趴在窗台看着他。

　　无数双眼睛再夜里，闪着绿光。

　　像是聚起来的萤火虫。

　　它们齐刷刷地盯着他，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还！还！还......”

055.凶宅

　　张安的尸体是在三天后被发现的。

　　他女友寻他不到，联系不上，来超市找他，发现了躺在院子里的张安。

　　三层楼，民房，大约十三四米，没立刻死。

　　但是北方冬天，他全身骨折，冻了一天一夜。

　　死透了。

　　张安的魂魄茫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手足无措。

　　循着本能，他钻进了黑色石门里。

　　木偶问它：

　　“你为何进得来？”

　　它说：

　　“我是白纱补给张安的。”

　　木偶说：

　　“那张安真该死。”

　　如果不是白纱救他他或许早就死在了成周市。

　　他当时二十岁出头，便要跳楼，因为他沉迷网络赌博，借了这辈子还不完的网贷。

　　可是他在下坠过程中忽然后悔了。

　　白纱感知到了他残魂想要活着的念头。

　　既然如此，我便帮你。

　　补魂，帮他还债，要求是：假结婚，给张小宝办理合法的收养程序。

　　***

　　张安的女友吓得大叫，拨打了报警电话，她怎么会知道，他是在迎娶白富美的美梦中跌落的呢！

　　她无法接受：张安要和我结婚的，怎么就自杀了。

　　可是痕迹勘测和法医鉴定结果都是自杀。

　　人心难测，不是吗？

　　吴蓓找人封闭了窗户，焊死了大门，卸下了“凝碧超市”的牌子。

　　这里最终变成了一栋荒废的凶宅。

　　这样最好，吴蓓知道这座房子的三楼有什么。一些不可与外人道也的东西。

　　白纱不知所踪半年了，吴蓓能做的除此之外，就只有养育张小宝，但是她很好养育，成熟的不像孩子，而且展现出来惊人的学习天赋。

　　要好好活着。

　　陈无离也这么以为。

　　花花世界迷人眼，陈无离迷离着双眼，拦着眼前女孩纤细的腰肢。

　　他叫无欢，是个男模，钱给够，可带走。

　　不过，他要挑美貌的客人，因为他品鉴过太多魂魄了，美貌的魂魄好似更好吃。

　　女孩很美，带些混血，尤其一双蓝色的眼眸，如碧蓝湖水。

　　女孩的手臂绕在他肩膀，从手袋里摸出一卷钱，纵然昏暗的酒吧里，也可看出钱币上的100面额与富兰克林头像。

　　一卷百元大钞，起码几千美元了。诚意很足。

　　女孩用她的手指勾住无欢牛仔裤的裤环，将钱别在了裤腰处。

　　无欢“羞涩”地动也不敢动。

　　女孩蓝色的眼眸闪了闪，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带你去吃宵夜？”

　　语气说是问询，不如说是陈述需求。

　　无欢点头，拿出钱，塞入口袋，起身，拦着女孩的肩膀。

　　女孩特蕾莎在心里骂了一声：松手吧，脏男人！

　　不过出于多次心理建设和演习，她维持着表面的色欲熏心的笑容。

　　自打他们追踪到这个带走白纱的男模这一个月，算上特蕾莎，是他第六次随女孩外出过夜了。

　　第二天，女孩们就会失踪。

　　而且他很狡猾，他选择的对象通常是异国游客，独自一人，看起来美貌柔弱的女性。

　　李清不行，她手臂举一举，肌肉毕现，短发，看起来精明凶悍，与温柔柔弱丝毫无关。

　　无欢眼角得朱砂痣盈盈，他额前卷曲的碎发跌落，在他挺拔的鼻子上投下一片阴影。

　　头发还是亚麻色的。

　　无欢，无离，陈无离。

　　他显然十分适应当下的生活，已经把他的黑发染了活泼的颜色。

　　他看着出租车窗玻璃上映着的自己的面庞，手指轻轻拨了拨额前碎发，故作漫不经心，实际心中漾起不悦：我这么帅，你却没被我迷住吗？

　　他右手手臂箍紧了女孩曼妙的tຊ腰肢。

　　特蕾莎的笑容僵了僵，手臂上汗毛立起。

　　陈无离拉开车门，绅士地邀请特蕾莎入座，她要带他去酒店的。

　　特蕾莎瞟了一眼前排的出租车司机：一个皮肤黝黑的泰国男人。

　　司机的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左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手表。不用确认，就是中国产的海鸥牌。

　　紧身的针织裙包裹住她的双腿，她踩着高跟鞋，小心迈进了车里。

　　陈无离挨着她坐下，通过车内镜看了眼司机。

　　汽车开始启动。

　　清迈繁华街区的夜晚，人车也很多。

　　路边随处可见男男女女勾肩搭背，除了亚洲面孔，也有很多欧美脸。

　　这里有着年轻的身体，便宜的物价，丰饶的物产，数不尽的酒吧与夜色。

　　出租车司机轻轻锁了车门。

　　陈无离眨巴着他的狐狸眼睛，朝特蕾莎撒娇，“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凑近特蕾莎，去嗅她身上的味道。

　　特蕾莎堆起了笑脸，“怎么会不喜欢你无欢，不喜欢你也不会带你出来啊。”

　　他试图把脸埋在特蕾莎颈窝，特蕾莎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下身体。、

　　这使得陈无离大为光火，他想到了一个故人，她应该已经烟消云散了吧。她也总是抗拒我。可是我这般美貌与体贴，你们为什么不爱我呢？

　　你们要爱我，重于你们的生命，要甘于奉献出你们的灵魂来爱我。

　　他强势地要拦住特蕾莎的肩膀，司机适时地猛打了方向盘左转，惯性朝右，使得他没能成功。

　　“哎。”陈无离叹了一口气。

　　特蕾莎忙接话缓解刚才急刹车的莫名其妙，“无欢，别叹气！我是花钱买服务，不是花钱买不快的！”

　　陈无离突然红了眼眶，“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想着害我呢！”他满脸委屈。

　　司机蓦地踩了刹车，下一秒一把手枪，指向了陈无离。

　　这不是去酒店的路线了，酒店在繁华街市，怎么越走越偏僻了呢。

　　陈无离丝毫不慌张，他的身体凑近前排，“你是林渊吧。”

　　司机黝黑的肤色下一张深色的嘴唇抿了抿。

　　易容的林渊。

　　陈无离指了指自己的脸，对他说，“我们看人不是看外表，是看魂魄。你就算是在泰国做了变性手术，我也能把你认出来，林渊。”

　　陈无离有些懊恼：你胆敢意图染指我的纱纱，我还没找你，你却还要来寻我？

　　他伸手入怀去摸流魂香。

　　林渊扣动了扳机，身侧特蕾莎也变出一把枪抵着他手臂。

　　陈无离缩了缩肩膀，一脸无辜。

　　“我没带武器，我就拿一粒香。”说完他掌心摊开，露出一粒猩红色的宝塔香。

　　林渊突然想起他是谁了。

　　他眼角的朱砂痣像是一盏黑暗中幽幽闪烁的火点子。

　　他立刻探身凑近，重重拍了陈无离的手掌，将这粒香铒弹出。

　　如果他点燃了流魂香，他和特蕾莎就是下一个陆平！

　　流魂香跌出，落在了特蕾莎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