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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道的路况一阵好一阵坏，偶尔是路不太好，偶尔是周边的情况很复杂。

　　虽然没有开导航，但江向尧却像是个人工导航。

　　前面哪里的摄像头限速多少，前面多少米有一个急转弯，前面多少米的路面有一个大坑。

　　这些，这些很细节的东西，他全都知道。

　　宋时矜觉得自己能熟悉到这种程度的路段，只有从学校到家和从家里的公司到家的路。

　　因为都已经走了无数遍，所以才会这么熟悉。

　　而江向尧，他明明是个北京人。

　　宋时矜忽然意识到，她对江向尧的了解太少了，少到连他为什么来这里都不知道。

　　走过了一段事故多发地段，四周的景色又好了起来。

　　宋时矜用着开玩笑似的语气道：“江向尧，你以前不会真的是干私人导游的吧？”

80.好奇是一切缘分的开端

　　“你觉得呢？”

　　“你对这边这么熟，很难不怀疑是真的。”

　　江向尧轻笑：“不是导游，但是确实对这边很熟悉。”

　　察觉到她正欲补充什么，他率先抢占了先机，道：

　　“我是说真的，之前说过不会对你撒谎的。”

　　“哦。”宋时矜闷闷地应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会对这边这么熟悉？不是干导游的难道是干地图信息录入的？”

　　江向尧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艺术生的脑袋都这么天马行空，反正他是很佩服宋时矜的脑子。

　　“会对这边熟是因为重复走过很多次，我也不是干地图信息录入的，说起来我的工作和你的专业也是稍微有一点沾边的。”

　　宋时矜点头，这两句话的信息含量有点多，她得先反应反应再想想应该怎么问。

　　她缓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吧，我们一样一样说清楚行不行？”

　　“行。”江向尧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他想，他的温水煮青蛙好像是慢慢看到效果了。

　　好奇是一切缘分的开端，不是吗？

　　宋时矜也是按照他刚刚给出来的信息问的，第一个就是：“重复走过很多次是多少次？”

　　“99次。”江向尧如实回答。

　　“99次？！”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宋时矜的脑子是懵的，一个北京人在川藏线走了99次？！

　　而且他说他的工作跟她的专业有点关系，那就算是采风也不至于来这么多次吧？

　　“为什么会走这么多次？”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用词到这种地步，就是不愿意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宋时矜虽是好奇，但也不能强迫他说不想说的话。

　　于是她跳到了第二步，“你说你的工作和我的专业有一点联系？”

　　“嗯，但确实是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嗯……”江向尧似是思考了一下，“我能走上这条路是因为受到了一个长辈的启发，这个长辈跟你是同行。”

　　宋时矜一愣，长辈和同行两个词叠在一起，她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来的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形象。

　　但是脑子里迅速闪过目前国内外上了些年龄的画家，好像都不太像跟江向尧有关系的样子。

　　要么不是跟他同姓的亲戚，要么就是不太出名。

　　江向尧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适时出声问：“你知道白南景吗？”

　　宋时矜瞳孔微缩，她不信现在的美术生有人会不认识白南景。

　　被誉为当代中国最伟大的国画大师之一。

　　同时也是当代在世画家里画作拍卖最高价的画家之一。

　　不过白南景很神秘，年龄不详、性别不详，甚至连作品风格都是多变的。

　　曾经有人质疑过“白南景”会不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风格不一样，但又永远不出席画家协会的一些活动，连个人画展也只是把画拉过去展览就行了。

　　这么神秘的一个存在，江向尧现在说他的长辈。

　　这消息对于宋时矜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她随便在路边认识了一个人，然后那个人给她说他是从火星来的那种震撼。

　　这种小概率的事件，甚至可能比她这个老非酋中彩票概率还低的小概率事件，竟然真的被她遇上了。

　　她从惊叹中缓过神来，小心询问：“白南景老师是你什么人啊？”

　　“我姑姑。”

　　“啊？你姑姑竟然不姓江？”

　　江向尧低笑出声：“那是她的艺名，她的本名是……”

　　“诶诶诶不用了，白南景老师已经那么低调了，你就别掀她的老底了。”

　　这个话题结束，她还是在想江向尧说的沾边，还只沾一点点的到底是什么。

　　恰逢又到了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她垂眸的时候看到了手上的美甲。

　　“难道你是美甲师？！”

81.那你今天晚上哄哄我

　　美甲师，在指甲上画画的。

　　跟画家听起来好像完全是两条路上的，但确确实实又是有些关系的。

　　这怎么不算符合江向尧的描述呢。

　　她的语气实在是震惊，江向尧也实在是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我一个糙男人当美甲师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女人能干的职业男人也能干，男人能干的职业女人也能干。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适不适合某种性别干的工作，只有自己想不想干的事业。”

　　明明只是想要反驳他刚刚的那一句话，但说出来的东西却是易懂但又深奥的。

　　江向尧抿唇，刚虽然没有恶意，但确确实实是潜意识里那么认为的。

　　宋时矜的这一课，不止教会了他不要刻板印象的道理，也告诉他，宋时矜虽然年龄小，但是思想却很成熟。

　　他之前的那些顾虑，似乎都是多余的。

　　他之前制定的温水煮青蛙计划，大概也是需要根据对宋时矜越来越多的了解而调整的。

　　他一直没说话，宋时矜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正欲解释，听到了江向尧在那边出声：“你说得对，是我刻板印象了，这一点很不好，以后会注意。”

　　他解释得越认真，宋时矜心中难以言说的震惊就越多一分。

　　最近遇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人，比如绍兴修、程炎，还有她发布博文后收到的私信和评论。

　　说什么的都有，但那些不好的言论里，尤其是站在情色角度解读她和绍兴修这件事情的，大多是男性。

　　遇到了太多不正常的人，以至于此刻的江向尧显得正常得有些过分。

　　甚至现在回忆起来从相遇开始的每一件事，江向尧都绅士得像个纸片人。

　　尤其是刚才的这件事，他能这么快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跟她道歉。

　　她暂时无法估量他的气量和度量。

　　“我很抱歉。”江向尧再度出声。

　　宋时矜连声阻止：“不用跟我道歉，我刚刚说话可能也有点冲，你别生气。”

　　江向尧笑了笑，“那我要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今天晚上能哄哄我吗？”

　　他特意强调了“晚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宋时矜无奈又好笑，怎么会有人情绪转变这么快的，她都差点没跟上。

　　她故意冷哼一声，“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手放到你的脸上去。”

　　“嗯？”

　　“快点。”

　　“哦。”不懂，但江向尧还是尊重。

　　“捏一捏。”

　　江向尧木讷地跟随着她的指令做动作，真的捏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厚不厚？”宋时矜憋着笑问。

　　江向尧冷哼，“晚上你再看到底厚不厚。”

　　宋时矜笑得眉眼弯弯，忽然觉得眼前好像有一道白光闪过。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眯着眼睛眼花了没看清，直到又往前开了几百米，第二道闪电劈了下来。

　　很闪、很亮。

　　一瞬间将迟暮变成了白日。

　　二郎山以陡峭险峻和气候恶劣闻名，天气阴晴不定是家常便饭。

　　宋时矜是提前做过心理准备的，可是显然是没准备够。

　　出发之前她看过天气预报并没有雨，刚一路上也只是天色随着时间慢慢暗了下来，并没有一丝乌云。

　　现在看来，天气预报也是无用的。

　　思索间，一道响雷劈了下来，震破天际。

　　宋时矜心一惊，想问问经验更丰富的江向尧，“雨大概还有多久会下来？”

82.路遇落石

　　江向尧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快的话是三五分钟，慢得话半个小时，电话挂掉跟着我。”

　　雷雨天气，确实是不适合打电话了。

　　等着宋时矜挂掉电话，江向尧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他没敢说，这一段路也是事故高发路段，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很容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