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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她试探开口。

梵渊一瞬不动看着凤璃，誓要将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神情看在眼底。

凤璃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幻化出一面白闪闪的流光镜，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因为使用九幽琉璃火的时候没把控住分寸，那一簇簇火焰被她自己也烧得灰头土脸，头发现在还在冒着黑烟。

见自己是这个鬼样，凤璃太阳穴瞬间突突直跳，收起镜子的同时拳头也捏紧了。

“该，死，的，魇，妖。”

她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梵渊，语气也没有多好：“师尊，你在地上坐着是在数蚂蚁吗？”

梵渊神色一顿，反应过来她是真的凤璃，轻轻叹息一声。

“没大没小。”

凤璃才不和老年师尊计较，她还要找墨子殷！

下一瞬，她运用灵力，幻化出十只火蝶探路。

可那些蝶飞进前方的迷雾中，便徒然没了影。

见状，凤璃干脆直接幻化出一千只火蝶，幽幽红色火蝶四散，前方被照亮的景色让她瞳孔骤缩。

树上无数倒挂着的非人面孔，惊悚恐怖。

它们形状各异，浑身上下都紫色的鳞片，有的只有一只眼，有的则有三只嘴……

青面獠牙，口中森森长牙外翻——

凤璃只在梵渊送她的书上看过魑魅这种生物，一时间还有些生理不适，下意识反胃想吐。

可她忍住了，捂住嘴：“为什么他们倒挂在树上，却不伤害我们？”

梵渊眸光落在她脸上一瞬，淡声道。

“他们不是在倒挂，是被用大妖强行用它们自己的脐带绑在了树上。”

凤璃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扶着树就吐了起来。

只见那树探出一条树干飞速朝她刺去。

梵渊闪身过去，没有任何迟疑替凤璃挡了那一击！

第18章

呲——

剑刃入血肉的声音。

不过不是树干刺入梵渊的身躯，而是是凤璃用手中含光剑刺入了那条树干。

梵渊一愣，脸上忽然有些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如果他知道有个词语叫尴尬，那他一定会选择挖个地洞钻进去。

凤璃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抬手将剑拔出，任由树干中的鲜血如泉水涌出。

她转眸，淡淡扫了那妖树一眼。

“对付这种区区小妖，于我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由远到近。

凤璃转头看去，发现是墨子殷。

他看不见她，却凭着气息往她的方向疾步走来。

凤璃下意识就要奔过去，跑了两步，又停住脚，慌乱的理顺自己的衣服，还有施法把烧焦的头发整理好。

一旁的梵渊看着这一幕，心头狠狠一痛。

他见过凤璃这样在意自己容貌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喜欢他。

回过神，他瞧见凤璃已经扑了过去，撞得墨子殷发尾轻轻摇晃：“怎么了？”

凤璃紧紧抱住了他，显露出少有的女儿家担忧神色。

“太好了，你没事。”

“我方才还担心你一个人堪不破幻境。”

明明看不见人，墨子殷却低下头俯视她，语气温柔，“我不会有事的。”

“魇妖想要迷惑人，可他忘记了，我根本看不见他设计的梦境。”

这话说出来就是单纯欺骗凤璃的，为了让她安心。

可凤璃脑子里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大大松了一口气，庆幸道：“真好。”

墨子殷勾唇：“对，真好。”

梵渊一点也不好。

他脸色铁青，掐诀就把身后想要偷袭他的魑魅灭了。

幻境破碎，周遭景色瞬间变幻。

凤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墟天渊。

她怔愣一瞬，下意识逡巡四周，只见一群凤梧军士兵喜极而泣，自远处跑向她。

“太好了！是战神回来了！”

“此番多谢上神啊……”

梵渊眸色淡漠地无视掉众人的殷勤，越过人群眺望着凤璃。

他在等她过来感谢自己。

熟料，凤璃没有看他一眼，就神色温柔的牵着墨子殷的手往军营走去了。

梵渊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随后跟着人默默走去了自己的营帐。

灵族边界，军营驻扎地寸草不生，偶尔会有几缕迷路的煞气飘进毡帐内。

即使把凤璃带出了幻境，可是他心底却像是被人空了一块。

徒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对象了，这不是很好吗？

不，一点都不好。

那个墨子殷一看就是对阿璃不怀好心，别有目的，他的阿璃心思单纯，从未涉足过阴谋算计，必定是被他蒙了眼……

夜幕降临，梵渊轻轻阖上眼。

脑海里却时不时回放着幻境里发生的一切，令他在浅薄的梦境都不得安稳。

掩埋在他心底的欲望，是凤璃和他成婚。

三界皆知的软肋恐惧，是凤璃死在他的眼前。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梵渊都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他只希望凤璃成神，而后和他一起在天外天守护三界。

他在梦境里看见了凤璃的背影，她正笑嘻嘻地和身旁的仙女交涉。

梵渊想唤她的名字，让她过来，可脚下却好像生了根，怎么都无法动弹一步。

下一秒，凤璃说：“我该去找子殷了。”

那仙女像是和她顺道，挽着她的手就款款走下了玉阶，往南天门的方向走。

两人渐行渐远，徒留梵渊截然一人站在原地。

正茫然时，却猛地听见那仙女羡慕的对小腹微隆的凤璃开口。

“凤璃仙子真是幸福呢，有个那么好的夫君，到时候孩子满月酒别忘了邀请我们——”

第19章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梵渊遍体生寒，他自己也分不清脸上滑落的，是泪，还是水。

与此同时，凤璃回头看向他，笑意盈盈。

“师尊也在？您徒孙的满月礼可要早些准备。”

梦境彻底成为噩梦，梵渊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墟天渊的军营，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梦就好……”

他低喃了一句，随后捏了捏眉心。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他的营地和凤璃的主营帐相隔几百里，想要和凤璃说一句话，都得运用法术才能过去。

主营帐。

凤璃正在为墨子殷疗伤，只是才传送了一会灵力——

她就悚然发现，子殷身上的汹涌的黑雾愈发浓厚，滔天煞气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宛如触手在他身后挣扎扭动。

凤璃停下了动作，皱眉苦思为什么她驱散不了他身上的煞气了。

墨子殷一直静静坐在床榻上，紧握着她的手，心底却始终没有安全感。

许久，他才开口说话：“其实，我死不死无所谓，在我和凤梧军所有人心底，你的命是最重要的。”

他这些话没有自嘲的意味，只是很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可落在凤璃耳中，却让她的心骤然沉甸甸的。

凤璃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的脸，轻声开口：“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把我的命看得这么重？”

空气骤然寂静。

半响，墨子殷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天，你骗你师尊，说我是你的暖床人……”

听到这话，凤璃一愣，尴尬到想要遁地离开的同时，还纳闷他话题怎么转移那么快。

墨子殷欲言又止。

“其实我，我……”

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他知道他不是，但是他想做她的枕边人。

可这话像是烫嘴一样，墨子殷犹犹豫豫半天，憋得脸都红了都还没说出来。

下一瞬，凤璃忽然灿烂一笑：“子殷。”

墨子殷神色不解：“怎么了——”怎么突然喊他。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脸颊上徒然落下的温热触感打断了。

只一刹，墨子殷立即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瞬间紧绷，耳根像是煮熟的大虾子一样迅速的红起。

凤璃仗着他看不见自己，眼神里笑意肆然。

“现在我亲了你，给你盖了章，日后你墨子殷就是我的人了！”

“等再过些日子，我还要昭告三界，千万仙灵，我要和你成婚！”

一字一句，传入墨子殷的耳中。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粘稠的血液也都变成了蜜糖。

他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可他很快也清醒过来，涩声道：“可是阿璃，身中煞气，活不了多久了。”

仙神的寿命漫长，若是伴侣短命，那活下来的那个该有多痛？

凤璃不懂这些，可是他懂，他不想她在往后千年万年都在缅怀他一个死人。

听完他的话，凤璃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会救你的。”

从前她救不了被煞气所伤的父母，无法救自己在意的人，不代表她日后不能救。

听到她语气中态度那么认真，墨子殷却垂下了目光，喉咙无比的涩哑。

见他沉默，凤璃没有多想，只留下一句。

“你一人在账内打坐，我出去练兵，夜里回来。”

可当她一掀开帘子，便赫然看见神色阴沉的梵渊站在营帐门口。

第20章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凤璃往外走去的路，可她第一反应不是让他让路，而是猛然把帘子放下。

心在一瞬间慌乱了几分。

墨子殷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怎么不走了？”

凤璃神色慌乱转头看他，特意压低声音：“我师尊在外面。”

“他估计是又要说带我回天外天——”

话还没说完，帘子就被梵渊从外面掀开。

他脸色阴沉，向凤璃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你师尊我没聋没瞎，不必装作看不见我，也不必特意压低声音。”

凤璃一言不发，神色看着云淡风轻，实则人已经麻了半边。

梵渊睨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墨子殷，语气发冷：“我和我徒弟讲话，还请子殷将军出去。”

闻言，墨子殷微微颔首。

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