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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佳俊忽然一转手腕，周晨吓得往后一退，撞到抽水马桶，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费佳俊俯身盯着她……忽然一转手，把剃须刀刀片对着自己的手腕。
　　周晨已经失去了力气，她动弹不得。
　　“你要我死，就一句话，你说出来，我这就成全你。”
　　周晨“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哭出来就变成嚎啕大哭。
　　费佳俊蹲下来。
　　周晨还是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被她刻意又刻意封印起来的童年时曹杨二村里的记忆在这一刻被激活。面前的费佳俊，变成了用最恶毒的诅咒骂她打她、用最难听市井的带着女性性器官的话吵架的她的奶奶和妈妈。
　　她两只手捂住耳朵，除了抽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费佳俊抱住了周晨，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费佳俊感受到了，更用力地抱她，腾出一只手一下一下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老婆，是我不好，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
　　她抬着泪眼看他，他面目模糊，好像又变回了她从20岁就认识的丈夫费佳俊。
　　周晨呜咽着，“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怎么会离开你啦？”
　　“你真的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你的，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做不到，如果别的男人可以，我不会变成你的绊脚石的。”
　　周晨两只手捧住费佳俊真诚到让她无地自容的脸，“是我错了，我居然因为别人一句不过心的话，就跟你说那些话，我太不知道轻重了，我错了，你原谅我，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
10.阿娘觉得妈妈老是要生气，神经病一样了
　　香港八号风球，航班一次又一次被取消。
　　苦等了快要七个小时，又排队四十多分钟，周晨终于在赤腊角机场的酒店办好了入住。她来不及把行李拿上楼，直接在大堂的酒廊里点了个双份肉饼和奶酪的汉堡。
　　震动的手机上显示费佳俊来电的时候，她刚迫不及待抄起汉堡塞进了嘴里。赶紧咬了一口下去，就放下了汉堡，擦干净了手，按了接听。
　　嘈杂的人声里，周晨听到费佳俊说他爸爸没了。
　　他爸爸在他读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被诊断为慢性肾炎，一直在做血透。这几个月情况越来越糟糕，在周晨这一次香港出差前已经被送了两次急救。大家心里都是有了准备的。
　　费佳俊在电话里说：“后天追悼会。”
　　“后天这么急？你没看新闻？八号风球，什么航班都取消了，我肯定赶不回去的。”
　　“你想办法，追悼会，你不可能不到的。”
　　魔咒一般，周晨一下子忘记已经饿了一天了，才吃一口的汉堡再也没有看一眼，直接签了房账，拿着箱子把刚刚check in的房间check out，叫了的士去皇岗口岸。深圳航班也已大面积取消，她从深圳坐高tຊ铁到了福州，赶上了第二天最后一班到上海的航班。
　　她直接去了王晓梅家，一出电梯，就听到有人在念经，防盗门开着，烧锡箔、燃香的烟从屋子里源源不断地飘出来。她走在过道里，又像是在穿越火场，又像是走在云山雾障中……
　　费佳俊爸爸的遗像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费佳俊的嬢嬢、大姨妈和王晓梅面对面坐在圆板凳上，围着个平时折叠起来的矮桌子，叠着锡箔。费佳俊和他的叔叔、舅舅一起站在纱窗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