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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药好像留在了陈祺家里。
喉间一阵发痒，她捂住嘴，但却止不住。
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剧烈的咳嗽声在走廊里响起。
口腔里血腥味弥漫开来，莫沫怎么咽都咽不下去，随着她的咳嗽，嘴里的血染红了面前的瓷砖地板。
她擦了擦唇角，看着手背上的血迹，扯开嘴角，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时，一个透着惊惶却冷厉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莫沫抬起头来，对上秦以琛担忧的眼。
她突然想笑。
“秦以琛，我要死了。”

第25章

秦以琛在听到莫沫咳嗽声的时候就站在了门边。
他想起莫沫在别墅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就在他拉开了门，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时候，眼前的女人突然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伴随着咳嗽，她嘴里甚至开始溢出血来。
秦以琛瞳孔骤缩，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莫沫捂着小腹倒在地上，看着莫沫平静下来，看着莫沫对上自己的眼说出那句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的话。
胃癌！
秦以琛再也不想顾及什么，大步上前，动作却轻柔的扶起莫沫，看着她嘴角刺眼的血迹，他认认真真的用衣袖擦去，才颤声问：“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不会的！”
莫沫却偏开头，淡淡道：“麻烦你放开我，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秦以琛没有听她的，将她拉进病房，自己转身去了洗手间。
他背后的伤口如同针扎一样疼，可他却只是打了盆水出来，放在莫沫面前，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
莫沫只觉得一股怒意窜上头顶，她踢翻了那盆水，冷声道：“秦以琛，你现在在这里跟我玩什么悔过自新的把戏？你觉得你这样作践自己给我打盆水我就能感动吗？”
她疼的倒抽气，却强行忍了下去：“你这样做，我只觉得恶心。”
秦以琛唇色发白，却半个反驳的字都没说，只是杵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
他说：“对不起，我蹲不下去，麻烦你自己弄一下。”
莫沫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对抗他的力气。
时隔五年，他又在用曾经无赖的方式对她了。
看着莫沫拧起毛巾慢慢擦着脸，秦以琛心里冷到了极致。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拿出手机拨通了韩溪的电话，等那边接通，他迅速挂掉，然后给陈祺发了一条信息：“给我查查莫沫近几年的病史。”
没有等韩溪的回复，秦以琛默默放下了手机。
不到半个小时，韩溪的身影就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莫沫：“莫小姐，这是我从向先生那里拿来的药。”
莫沫神色如常的接过来，轻声道：“谢谢你，韩秘书。”
韩溪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莫沫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往外走去：“我去找护士接些热水。”
也没等秦以琛说什么，她直接走出了病房。
直到她出去，秦以琛也没有任何反应。
韩溪将床边的陪护椅拉出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她拿出手机，将上面的图片放大，摆在秦以琛面前。
“秦总，莫小姐在入狱的第三年，便患上了胃癌。”
“可能是头两年，监狱里的人对她的虐待和欺凌，让她的胃病加重，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韩溪看着秦以琛如同木偶的样子，清楚自己本该停下，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继续说了下去。
“据我所查到的，莫小姐今晚的症状还算轻的，病历本上还有更重的症状。”
秦以琛浑身一颤。
韩溪平铺直叙的开口：“咳血只是最轻微的症状之一。”
“在过去两年里，莫小姐有过整夜疼的睡不着却被同住的人丢出门外的经历。”
“也有过斑点东西都吃不下只能靠营养针续命的时候。”
韩溪声音淡淡，却第一次对自己一直崇敬的上司有了怒意和怨怼：“秦总，莫小姐留在你身边并不好。”
“你极大可能等不到她接受你，便失去她。”
“莫小姐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她去云南之前，已有医生诊断，她活不过一个月了。”
“自那天到现在，莫小姐还剩下十七天的时间。”

第26章
秦以琛最终还是让韩溪将莫沫带回了他的住所。
第二天，他不顾医生的劝阻出了院，直奔向贺鸣的住处。
“莫沫的癌症，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向贺鸣讥诮的看着他：“你在让我救一个生命只剩下半个月的人？秦以琛，我是人，不是神。”
他顿了顿，慢慢开口：“你知道昨晚我带她回来准备干什么吗？”
秦以琛突然一愣，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向贺鸣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要给她做检查，我要知道她体内癌细胞病变到哪一步了，我要知道我拼尽全力到底还能留住她多久。”
“可你用金钱权势压住了我，带走了她，恭喜你，用你自以为是的爱，又浪费了她一天生命。”
秦以琛想抬起手给他一拳，可更希望眼前的向贺鸣能给自己一拳，将他从这个不真实的噩梦里打醒，让他看到，莫沫还是能好好的活在自己身边的。
可回过神来，他只能看到向贺鸣眼中如寒冰暴雪一般的嘲讽。
秦以琛抹了把脸，他说：“我马上去把莫沫带过来，你给她做检查，我保证这次不乱来了。”
眼看着向贺鸣点头，秦以琛转身就走。
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猛地一响，那辆黑色的玛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
秦以琛冲进别墅内，拉起莫沫就走，他似乎很无措，也很急：“我们去找向贺鸣，他有办法给你治病的。”
莫沫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他走，随意的被他塞上车，带到了研究院。
秦以琛小心翼翼的问：“我抱着你进去，行吗？”
莫沫扯开嘴角，她说：“随便。”
秦以琛心里一抽，却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抱起她走进了向贺鸣的办公室。
“给她查。”秦以琛说。
他表面上还是那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年轻总裁，可最靠近他心脏的莫沫却感觉到，他的心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狂跳，甚至于带动着他的肌肉都在微弱却急速的震颤。
莫沫看着他下巴上的胡渣，心里像是游戏中的NPC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冒出想法：好像，秦以琛还是很在意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莫沫眼里满是疑惑，他明明伤害自己至深至痛，为什么现在又要摆出这副没了她会死的样子。
这很不像秦以琛。
不就是死么，她都不在意，他干嘛摆出这副阵仗，好像她死了，他活不了一样。
莫沫懒洋洋的垂着眼靠在他怀里，眼里漠然脸色也平静。
向贺鸣皱眉：“你把她放下来，莫沫姐，你跟我来。”
秦以琛依言照做，他这辈子没有这么听过谁的话，更别提是跟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向贺鸣。
莫沫跟着向贺鸣进了房间，躺在一趟冰冷的台子上。
向贺鸣戴上手套，轻声道：“莫沫姐，等会你要如实告诉我你的感受，哪怕有一点不舒服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莫沫眨了眨眼，轻轻点头，然后说：“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生或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向贺鸣没答话，慢慢的将仪器放在她腹部推动。
异样的触感让莫沫忍不住一颤。
秦以琛坐在外面，神情焦急。
下一刻，金属制的门被推开，陈祺冲进来，一把扯起他的衣领：“你非要逼死她才满意是吗？”

第27章

秦以琛拨开他的手，眸色发狠：“你胡说什么？她不会死，她只是病了。”
陈祺看着他冷笑：“自欺欺人。”
他知道秦以琛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但他没想到这一次他手脚这么快。
陈祺刚下飞机就收到了向贺鸣的信息，对秦以琛的疯厉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一起合作的项目他说动手脚就动手脚，丝毫不顾及合作情谊，只为调虎离山把莫沫从陈家老宅带走。丽嘉
看起来，秦以琛现在是知道了莫沫的病情。
也对，要是他不知道，向来眼高于顶傲气自负的他，怎么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坐在这里等着。
陈祺气冲冲走到另一边坐下，半个眼神都不愿意给秦以琛。
又等了四十分钟，莫沫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秦以琛立即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他摸了摸莫沫冰冷的手，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陈祺看着这一幕，眼里一刺，却什么都没说。
莫沫默许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就算秦以琛再怎么混蛋，莫沫还是不会拒绝他。
光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秦以琛哪管陈祺想什么，将莫沫拥在怀里，就朝向贺鸣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向贺鸣淡淡道：“你先带她回去吧，我想想治疗方案，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秦以琛还要再说什么，莫沫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有点饿。”
秦以琛看着她抬眸看向自己，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莫沫越过他的肩膀朝后看，对向贺鸣做了个嘴型。
陈祺见了，眉心紧皱。
等秦以琛走了，他问向贺鸣：“到底怎么样？”
向贺鸣沉默片刻，轻声道：“只能尽力延长她生命的时间。”
房间内一时寂静，半晌，一声叹息慢慢回荡在空中。
别墅里。
秦以琛将莫沫放在沙发上，缓声问：“你想吃什么。”
“你要点外卖吗？”莫沫睁着眼睛问。
其实胃是有点疼的，不过在向贺鸣那里吃了药，跟之前的剧痛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以琛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见她没有丝毫抗拒，轻轻笑了一丽嘉下：“你忘了吗？我可以做。”
没人知道，在青城一手遮天的秦总会做饭。
这门手艺，还是他们在一起时，莫沫偶尔胃疼，秦以琛专门为她学的。
莫沫想起了这件事，脸上也有了点笑意，她说：“那就做个打卤面吧，很久没吃了。”
看着秦以琛走进厨房，莫沫有些虚弱的闭上了眼。
向贺鸣的话在脑海中响起：“莫沫姐，你能不能尽量撑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