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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你们不会连这点钱都付不起吧？”

“哦——我知道了，从前你们一家老老小小都是靠我阿娘嫁妆养着的，现在我阿娘走了，你们哪有钱买这些东西？不会又偷了我阿娘的嫁妆换银子吧？”

我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通，转头看向阿娘，一脸天真无辜。

“阿娘，承安侯好可怜啊，你跟他和离他就要光屁股睡大街了！”

被我当众揭短，渣爹恼羞成怒，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麻利地付了银子，随即指着我质问阿娘。

“粗鄙无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你再护着她，这辈子都别想回侯府！”

白玉京里来往的夫人哪个不是达官显贵家的，我今日一番话，明日承安侯花夫人嫁妆带表妹逛街的事儿就会满城皆知。

个中缘由，人精似的夫人们哪个猜不到呢。

碰见那样晦气的人，阿娘也没心思再逛下去了，索性带着我往回走，恰好碰到了刚下早朝的舅舅。

我连忙跑上去拉住舅舅的手，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舅舅宽厚的大掌摸着我的头，“舅舅帮蕊蕊教训他们！”

……

过了几天，承安侯府就传出了笑话。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长公主设宴请各家女眷，承安侯府竟然让一个寡妇表妹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出身的假千金去参加。”

“听说她们当场就被扔出去了，可丢死人了。”

“那侯府老夫人也不过是个妾室上位的庶女，她的侄女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止如此，承安侯手上的案子接连出错，被苦主击鼓鸣冤告了上去，官家震怒，还不知道要治他个什么罪呢！”

我听完丫鬟婆子的议论，乐得合不拢嘴，赶忙举着新折的花枝，迈着两条小短腿往阿娘屋里跑。

“阿娘阿娘好消息！舅舅帮我们报仇啦！”

……

之前我和阿娘在丞相府住了大半个月，渣爹一直没出现，像是笃定了阿娘一定会自己回去似的。

现在侯府出了事，这才巴巴地派人来了，只是老夫人派来的婆子连我阿娘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人打发走了。

渣爹亲自过来也被挡在了门外。

傍晚时分。

我翘首以盼的表哥终于从太学院回来了，书中描写表哥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乃京城第一才子，我没见过，我得看看。

“阿瑜，蕊蕊一直盯着你看，很喜欢你呢。”

阿娘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看见表哥元瑜温和一笑，“安蕊妹妹聪慧可爱，我也十分喜欢她。”

说完，他朝着阿娘询问：“姑姑，我的同窗好友墨继宗想要见您一面，不知您是否应允？如若不妥，我便替您去回绝了他。”

墨继宗？

我顿时精神起来！

阿娘叹了口气，“继宗这孩子虽然是墨彻让我收下的养子，但他谦逊有礼，倒是与承安侯府其他人不同，既然已经求到了你这儿，就见一面吧。”

看着完全不知道墨继宗真面目的二人，我在心里长叹一声。

【我这表哥哪里都好，就是眼瞎，马上要被墨继宗害死了都不知道。】

第7章

“啪！”

表哥手里的茶盏骤然落地。

阿娘看起来有些紧张，但还是压制着双手的颤抖，看向表哥。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同步诧异的神情像是在说——

继宗是靠着我的关系才能进太学院，他怎么还会阿瑜呢？

墨继宗是靠着姑姑才进的太学院，为什么要害我？

我着急看戏，全然没在意阿娘和表哥的奇怪反应，只一路小跑着来到门口，等待墨继宗的到来。

【我倒要看看，那白眼狼长什么样！】

我趴在门口，翘首以盼。

【这个墨继宗在我娘面前装出一副清纯无害彬彬有礼的模样，背地里可是个黑心肝的！】

想到这儿，我回头看着阿娘叹了口气。

【我阿娘太单纯了，我以后可得好好保护她。】

【墨家上下就是一窝子白眼狼，吃我娘的，用我娘的，攀附着丞相府的势力往上爬还总想把丞相府踩在脚下。】

【这个墨继宗真不愧是渣爹和柳青青的儿子，坏得更上一层楼！为了摆脱自己万年老二的名头，居然不惜给表哥的马下药害他惨死！】

【可怜我表哥一代天骄，英年早逝，唉……】

想着表哥的悲惨遭遇，我没忍住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表哥面色青白，一身冷汗。

小院的灯光里逐渐出现一个人影，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样貌周正、文质彬彬。居然还长了一双无辜的狗狗眼，难怪阿娘和表哥都会被他骗！

多亏我手拿剧本，靠着剧透才能看破他的假面。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家伙肯定是来给他亲爹亲娘当说客的！逼我娘去承安候府给他们当牛作马！】

【我得保护阿娘！】

思及此，我连忙倒腾着小短腿跑回阿娘身边。

墨继宗这家伙一进屋就先给阿娘行了个大礼，我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哪知他的目光竟移到了我身上，想到他在书中作的恶，我不由打了个寒战，又往阿娘怀里缩了缩。

“这位就蕊妹妹吧，长得确实可爱喜人，与母亲也十分相像。”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阿娘对他格外冷淡，“我的亲生女儿，自然像我。”

墨继宗微笑一滞，像是没料到从前对他和颜悦色的阿娘为什么突然冷淡。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笑容。

“母亲离家多日，父亲忧思成疾，连饭都少用了不少，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复往日康健，家中还是需要母亲主持大局。”

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果然是想逼阿娘回去。

却见阿娘慢悠悠道：“侯府一向是你爹做主，我的话还不如一个借住的表妹有用，需要我主持什么大局？”

“况且，我许久没回娘家，对爹娘也是思念得紧，打算再多住些时日。”

“这……”

阿娘的搪塞，堵得墨继宗红了脸。

大约是心虚吧，他没找到更好的说辞，只能灰溜溜离开。

而我吃多了糕点，早已昏昏欲睡，在阿娘怀里打起了鼾。

翌日清晨。tຊ

睡得正香，我忽然感觉鼻头一阵瘙痒，睁眼才发现是阿娘在用她的发梢扫我鼻子。

我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阿娘，今天怎么起得这样早？”

阿娘抱着我穿衣服，“小懒虫，今天你阿瑜哥哥有马球比赛呀，你要不要早点吃完早饭去送送他？”

听到阿娘的话，我浑身一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

【糟了！墨继宗就是在这场马球比赛上对表哥的马下药，害得表哥摔下马，被疯马活生生踩死了！】

第8章

我感觉到，阿娘抱着我的手狠狠一紧。

“阿娘，我见了表哥觉得欢喜，我想要他陪我玩，表哥能不能不去啊！”

我急得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阿娘却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语气温柔而坚定：“蕊蕊放心，你表哥会安全的。”

我看见阿娘眼中有一闪即逝的恨意，等我仔细去看，阿娘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我没懂阿娘这句莫名的话，急得紧紧握住了阿娘的手。

“阿娘，如果表哥一定要去，千万告诉他不能选白色的马，我刚刚梦见白马会发疯，好可怕！”

阿娘拍打着我的脊背：“蕊蕊不怕，阿娘一定会好好嘱咐你表哥的。”

我并没放松，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等会儿渣爹和墨继宗就要来了，这两个人就是生怕表哥不去，才特地上门邀请！】

半个时辰后。

我跟阿娘吃过早饭来到正厅，渣爹和养子果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他俩一副假模假样的姿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想着继宗和元瑜向来关系要好，又都要参加马球赛，不若就叫他二人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阿娘看着渣爹没有说话，只是默许了表哥和墨继宗离去。

正厅里只剩了我们三人。

“夫人，闹了这么久也该消气了吧？母亲还在府中等我们回去呢。”

“我并非不喜欢蕊蕊，只是……只是同她有些生分。”

“你先跟我回府去，以后我也会像对云云一样，对蕊蕊好的。”

我稀奇地看向渣爹，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他居然会对阿娘服软，想来这些日子被舅舅整治得不错。

阿娘眼眸微垂，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如此甚好，蕊蕊是我的亲骨肉，你往后可要好好待她。”

说完，阿娘就吩咐绣春从丞相府清点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

“夫人带这许多婆子作甚？”渣爹面露警惕。

阿娘大方解释：“马上到了年节，府里用人的地方多，去外面采买又是一笔花销。”

渣爹没再多问，我不知道阿娘为什么还回侯府，但我得跟上去，免得阿娘又被侯府欺骗。

回侯府的马车摇摇晃晃。

一路上我困得直迷糊，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刚要下车就对上渣爹得意的笑脸。

“侯爷怎么这么高兴，这还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笑。”

渣爹似乎心情好极了，难得没有骂我，只是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屑。